“我和赵夫人说话,你们都退下吧。”
许夫人话音刚落,亭子里几个丫鬟头纷纷出去,其中还有小寡妇赵氏的丫鬟,给两位夫人腾出私密的空间说点知心话。
“赵妹妹,凡事就是做最坏的打算,宝宝他这次被火烧了之后身子也一直都不大好,这万一有个好歹,许家也不能绝后,我就想着在身边的丫鬟中选一个做开脸的通房,若是生下男娃,就……”
许夫人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看样子是想去母留子。
“姐姐做的对,这别人肚子生出来的终究是差了一层,要是生母还在,怎么也不能和你一条心。”
小寡妇赵氏轻笑了一声,还用帕子捂住嘴,“可是啊,也不能找个太聪明,心大的,姐姐身边那个翠纹,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可不,这是知道宝珠的谣言,想法子往县丞大老爷那凑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许夫人撇撇嘴,都怪她最近太仁慈,一个一个心都大了不少,就是个死契丫鬟,随手打死就扔到乱坟岗子的贱命,还总想着出风头折腾呢。
“姐姐,你这可是和我想到一起了,这次来也是想和你商量,看你那有没有好生养的人介绍给我,你也晓得我们府上的丫鬟蠢笨,姿色平平,恐怕拿不住老爷的心。”
小寡妇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心思却转了又转,论狠毒,谁也比不上许夫人,这原配和嫡子都能一起害死,乖乖的给她让位,比起来,她只是赶走了那个碍眼的李氏和小崽子,还差得远。
“妹妹,不是姐姐说你,你这可是不够利落,这李氏虽然被休出家门,可是你们老爷还是念念不忘的,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现在见她身子又好了,难免有些想法,而且那个小崽子书念的不错,你又……”
许夫人眼里闪过狠毒的光芒,但只是仅仅一瞬间,片刻她的脸上就带着关切,似乎很为小寡妇赵氏着想,“妹妹,你想想,你以后再难有孕,就算找了个开脸的通房生了男娃,养大也要几年,这李墨轩没准在这几年就考上了秀才,到时候方家的家业还不是落到他的手里?”
“妹妹,你也得好好为自己的以后打算,我们女子都不容易,若不是踩着别人上位,哪有今天的风光?何况你怕什么,这凤阳知府赵大人可是你家未出五服的表哥,这关系近着呢。”
许夫人看到赵氏眼里闪过犹疑和挣扎,就知道她字字说到赵氏的心里,反正她儿子也要不好,积德有什么用,不如一起乱,趁机还能看看热闹。
“姐姐,你说有什么办法才能除了后患?我们老爷最近对那小崽子上心的狠,还派了人去日日的送东西,这真让我不安,你说有什么法子?”
赵氏心里暗恨,她为了方老爷生下儿子,谁知道是个缘分浅的,长到几岁突然得了急症,她又在生子的时候难产,恐怕是再难有孕,这方家可不能绝后,要把一个貌美的通房送到自家老爷房里,想想还觉得不甘心。
“法子?法子多了去了,就看你怎么做,但是呢,有句话说的好,斩草除根,你现在心软的妇人之心,若干年后呢,李墨轩要是得了造化,还能有你的好?”
许夫人从各个角度帮助小寡妇分析,这以后李墨轩得了造化,抢夺了家财,把赵氏赶出大门都算是轻的。
“姐姐,这事关重大,我得思量思量。”
赵氏眼底划过一抹幽深,这李氏和小崽子就是她一直以来心中的刺,这么多年,一直如此,之前她有儿子傍身,可以毫无顾忌的坐镇方家大宅,可是自从儿子故去之后,这下人的风向也是变了又变,越发的怠慢于她。
“妹妹放在心上便好。”
许夫人眨眨眼,掩饰眼底的一抹笑意,她不能说的太深,点到为止效果才最好,刚才的几句话,已经在赵氏的心里种上一颗恶魔的种子,很快就会生根发芽。
“对了,怎么不见宝珠?”
赵氏听闻最近镇上的传言也觉得新鲜,怪盗一枝梅竟然光顾了许家,还偷走许宝珠的肚兜,写下那么一首艳情的诗词,这么有才学,若是能一夜*也不错,就是不知道是不真的和许宝珠那个丫头有什么,是女人都有点八卦的心里,这也是今儿来的目的。
“那丫头整天哭,说自己没脸见人,唉,最近家里总是进贼人,也是多灾多难的。”
许夫人摇摇头,许宝珠现在还是清白之身,已经找家里的婆子查验过,那怪盗真是阴损,写下那种诗词也就罢了,偏偏还偷了肚兜挂在闹市,这让不少人看到,一传十十传百,这谣言都控制不住。
自家老爷一直想抱上县丞老爷的大腿,可是她心里不舒服,宝珠怎么说也是娇养长大的,容貌又是个顶顶好的,这县丞老爷年纪不小,还长了个啤酒肚,一脸的猥琐相,说话还露出一嘴的黄牙,自家娇花一样的闺女送去做妾,她实在有些舍不得。
原本她是有些打算的,同样做妾,做知府的妾总要比一个小小的县丞强的多,只是这点野心她谁也没有说,前段知府赵大人的嫡女赵晚春来镇上做客,她就是想着让宝珠多多去接触,这成了交好的姐妹才有机会去凤阳城的知府宅邸,可是送出去几个帖子都被以不舒服为由拒绝见客,自家宝珠还气了很久,她想着赵氏既然和赵大人是亲戚,那么是不是能有机会引见一下。
小寡妇赵氏只是有些风骚,姿色不俗,却远没有许夫人的心机深,两个人你来我往,说的都是一些私密事,这敞开心扉,就好像亲姐妹一样。
“夫人,前面要开始拜堂了,老爷请您过去呢。”
翠纹自扇了巴掌,原本清秀的脸已经肿的变了形,刚才在前院的时候还被老爷呵斥,让她大喜的日子不要出来晃悠,丢了这么大的丑,这都是拜许夫人所赐,她都记着,早晚有一天要找补回来。
“这就过去。”
许夫人站起身,抖抖衣裙,然后和赵氏一起,在丫鬟的搀扶下往前厅赶,拜堂需要吉时,她为了儿子许宝宝也不敢耽搁。
前厅已经站满了人,县丞老爷在上座,被众星捧月,不少商户人家都上前去讨好,又是夸赞,又是示好,还有迫不及待想走后门送礼的,许老爷与荣有焉,也乐滋滋的。
许府的喜堂布置的很是奢华,这四周都挂满了大红色的绸缎花朵,中间香案上的香烟缭绕,红烛高烧,两边或坐或站了不少人,都等着看冲喜的热闹。
新娘被扶下喜轿,在门口处迈了火盆,一路走进喜堂,可是新郎许猪头因为还在昏迷中,只能让新娘抱着一只鸡完成了仪式,期间这只鸡还不老实,咯咯的叫个不停,从新娘的怀里挣扎着跑出,在喜堂里乱跳,还飞到县丞大老爷的腿上拉了一泡屎。
众人看到这么一出闹剧,想笑又不敢,憋的难受,脸色都有些发红。
“无妨,这是好兆头!”
县丞老爷也不生气,呵呵的笑了几声算是给自己台阶下,然后被许府的丫鬟带着去后面更衣。
“是啊,看来许少爷会大好啊!”
“恭喜许老爷!”
“是啊,你看这公鸡多灵活,绝对错不了,这冲喜算是对了!”
底下的人看到县丞老爷一走,都放松下来,打趣了几句,也跟着说了不少吉利话,而新娘子被丫鬟和喜婆带到了二进院落,等候许少爷醒来亲自揭盖头。
许宝珠躲在屋子里,心情烦闷,刚才爹爹已经派人叫了她几次,她都装病推脱,还不是因为那个县丞竟然来了自家。
那个老头比爹还大上两三,大腹便便的,油头满面,还有点秃顶,一脸的横肉,笑的时候还露出几颗大黄牙,淫荡的很,想起他这种长相,许宝珠就想吐,爹爹要把她送给这样的人做妾,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县丞有什么好!”
许宝珠把府里丫鬟摘下来的菊花撕的一片一片的扔到地上,然后踩的稀巴烂,还是觉得不够过瘾,看到窗台上还开着正艳的绿菊,也不管是不是珍贵品种,直接全部折断,泄愤的扔到地下狠狠的踩,身边的几个丫鬟大气都不敢喘,小姐生气的时候还是最好不要说话,不然会引火烧身,被用针扎或者热水烫。
“小姐,前面在拜堂,你要不要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