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秦氏,于嬷嬷兴致勃勃,眼里带着精光,“小姐,您昨日给那秦氏用了什么邪门的药,她脸上全是痘痘,满脸密密麻麻,原来眉毛的地方光秃秃的,也长了痘痘,要不是天亮着,老奴心都要被吓出来。”
想起秦氏那副尊荣,于嬷嬷心有余悸,后来她跑了几步又回来,那秦氏好像被接连地打击刺激风了,在原地又哭又笑,还往嘴里塞着雪,吃了雪之后,大笑着往村外跑。
“疯了?这么承受不住?我还以为她有多能耐呢。”
算计别人,青璃只会觉得这女子有两把刷子,但是主意打到自家人头上来,那么只能说自不量力,疯了都算是轻的。
“子山少爷也无心寻思秦氏的事,答应您六婶,不和秦氏有所来往,年前还准备相看人家。”
莫六婶不知道自己吐血的真相,以为自己在弥留之际,非常希望看到莫子山成家立业,而莫子山也一口答应下来,青璃想先这样,等过两天找个机会告知真相。
莫六婶是个老实人,不会说谎,青璃怕她说漏嘴,到时候没准又起了反作用,山子哥会以为大家为了拆散他和秦氏,欺骗他感情。
用过早膳,青璃站到院子里,看到路上族人越来越多,都在三三两两结伴往学堂的方向走,为了今天的席面,搭上了几个棚子,学堂里有专门的食堂,族里已经准备好了鸡鸭鱼肉,那些媳妇儿,妇人们,一大早就赶过去。
今日的席面还是以肉菜为主,冬日里青菜不多,青璃准备了一些韭菜,菠菜,还有家里余下很多的金丝瓜。小娃们在学堂外跳房子,扔石子,兜里装得满满的糖果,瓜子,笑声清脆,比过年还要热闹。
今日天气晴朗,没有风,阳光照在学堂的角落里,让人感到温暖。青璃眯着眼睛,与淳于谙一起,在村里散步,回来有一段日子,还是第一次打量这个离别几年的小村落。
“我离开的时候,村里还很穷,你看那边的瓦房,原来是一间茅草房,夏日里怕下雨,冬日里有怕雪。”
冬日萧瑟,没有绿树成荫,有的只是皑皑白雪,瓦房上面露出一个角落,是新瓦片,二人站在小院门口,里面堆着一个雪人,用石头做眼睛,辣椒做鼻子,生动得很。
在灶间门口,挂着一串串山菇,还有红辣椒,北地冷,所以人们喜欢吃辣椒驱寒,也喜欢把辣椒挂在墙上,象征来年的日子红红火火,也能给冬日里增添一抹颜色。
村里很热闹,有年迈的老人,也有嗷嗷待哺的小娃,大家欢笑着坐在一起,谈着明年的耕种,言谈间满怀希望,淳朴的笑容,再一次感染了淳于谙。
“你在京都长大,接触的都是达官贵人,一定不能理解这种小村里的幸福。”
青璃眼眸清澈,嘴角微微勾起,她抬起头,对着淳于谙笑道,“这里就是莫家村,对我来说就是世外桃源。”
没有京都的奢华和浮躁,没有仗势欺人,没有权力斗争,虽然也会偶尔出来几个极品蹦跶,就当做是生活中的调味剂,苦辣酸甜,冷暖自知。
“这里很好。”
淳于谙也被感染,他四处观看,耳边是孩子们的欢笑和村人朴实的话语,对于他来说,一切都是陌生的。他二十年的人生,接触的都是权力,黑暗,战争和血腥,何曾有时间停下脚步,用心来感受别人的喜怒哀乐?
“明年要种新粮种,你知道粮食就是庄户人家的性命,可他们依然无条件选择信任,上交了自己的土地。”
对于族人,青璃还是觉得很骄傲的,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把要这么帮扶族人,是爹爹一直存有执念,发生的几件大事说明,族里人也是亲人,血脉相连的亲人。
每个人或许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关键时刻,能拧成一股绳。村里的小娃们,是莫家未来的希望,以前没有银子,村里人读不起书,现在有现成的学堂,大人小娃一起学习,热情很高。
二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有那晚出来的族人见到二人,热情地打招呼,“少将军,璃丫头,怎么不去学堂坐坐啊?”
“七叔,正要去了,看到你家子明了,拿着一把弹弓,说是要打鸟给你吃呢。”
青璃招招手,面前的人是和莫如湖同辈的兄弟,算起来也是她的堂叔,两家时常走动,比较亲近。前几年堂叔到镇上做工,只有过年的几天才回来,青璃对他印象不深,就记得以前给过她糖吃。
“那小娃孝顺呢,我说鸟肉烤着吃香。”
七叔停下来和青璃聊了两句,淳于谙虽然没有说话,点点头,就算是打招呼,现在村里人时常见到他,也不会和之前一样好奇,大家壮着胆子,还能说上几句话。
“走吧,我们也去学堂看看。”
族里的女人们几乎全部出动帮忙,洗菜的,剁肉馅的,忙忙碌碌,汉子们劈柴,做挑水的重活,剩下辈分高一些的,围坐在一桌,余下人也没闲着,商讨春种事宜,一些老庄稼把式不藏私,在讨论种地经。
“四姐,你快过来帮帮我,我和子明打了半天鸟,一只都没打下来。”
小子喜脸颊两侧带着红润,穿着一身羽绒衣,被包裹得像个圆球,他看到青璃来,如见到了救星,黑葡萄大眼睛一亮,欢喜道,“这下来好了,我四姐来了,一准儿能打到鸟。”
子喜习武有一段日子,还在练习基本功,个头窜高了些,往年冬日还会咳嗽两声,今年到现在,一点小毛病也没有,刘氏和莫如湖虽然觉得辛苦,见到有成效,也支持子喜练武,条件是将来必须考科举,千万不能像青璃三哥莫子松那样。
“璃姐姐会打鸟吗?”
七叔家的小子莫子明眼中带着疑惑,他转过头,看到一旁的淳于谙,一脸崇拜。莫子明和子喜同岁,过了年就八岁了,平时他们这些小娃下了学堂,经常玩士兵和将军的游戏,石头剪子布,赢家做将军,其余人做士兵,听候将军差遣,谁要是做了将军,那小身板挺拔着,心里美滋滋的。
“少将军一定能打鸟。”
“胡说,我爹说了,少将军是打敌人的,一个照面,就把敌人打趴。”
一个四五岁的小娃撅着小嘴,喋喋不休,为了服众,做出一个打人的动作,青璃怎么看都像是在扇巴掌,她调侃地看了淳于谙一眼,捂着嘴笑个不停。
“才不是,少将军还用得着打吗,敌人一见到他就晕过去了。”
小娃说着,一头躺在雪地里装死,做出一副敌人见到少将军的样子。
“狗娃,还不赶紧起来,雪里多凉啊,染上风寒咋办!你这熊孩子!”
旁边一个倒茶的妇人呵斥一句,旁边几个小娃主动上前拉起狗娃,小弟子喜和子明帮助狗娃拍打身上的雪。
童言童语,这一幕很有爱,青璃觉得自己的心情更好了一些,她侧过头,小声地道,“还是北地对你评价高,看看你多威风。”
在京都,一般人家小娃不懂事,爹娘都会教育,“你个毛孩子,一会淳于少将军来了,到时候一身是血,青面獠牙,吓哭你,看你晚上敢乱跑不!”
青璃笑的花枝乱颤,淳于谙面色不太自然,京都就是有这样的传闻,以前方侍卫也用来打趣,说是以后就这么教育家里的娃,一准儿听话。
“少将军,我们不相信璃姐姐能打鸟,你帮我们吧。”
狗娃脸蛋红红,大眼睛闪着水光,眼里有明显的期待之色,几个小娃不怕淳于谙,也跟着起哄,“是喽,我们都当你的士兵,听从指挥,少将军和我们一起玩吧!”
“和你们玩什么,捉迷藏吗?”
一群小娃,最大的八岁,还想让淳于魔头带他们一起玩,胆子真大,真是童言无忌,什么都敢说。青璃回想起曾经见到他的时候,把他当成了魔教教主,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好笑。
这个时代确实有武林的存在,但是江湖和朝堂几乎是两个分支,互不干扰,也没听说有什么魔教。要是真有,她觉得自家大哥才是魔教教主,鬼罗刹亦正亦邪,也不算什么正当门派。
“四姐,让少将军和我们一起打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