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于渊虽有些木讷,但走了两条街下来,也察觉到楚王和气的外表下有一丝敌意。
父亲为他求娶公主的事向圣上提过不止一次,圣上一直都不做表态,多有回避,反倒是皇后娘娘对陆家有意向。
今日与昭宁公主相见,陆于渊自是得到了皇后娘娘的同意。
可眼下自楚王出现,他是一句同公主交谈的机会都没有,一开口便被楚王截话。
楚王为昭宁公主的义兄,北疆历练两年,如今才回来不久。
听闻在此之前与公主关系较好,情同亲兄妹,与太子同为兄长,却更为宠爱公主。
亦不知楚王对他是不满意,还是......
想到此,陆于渊侧眸轻睨身旁的楚王,视线正与其对视上,他眉目阴沉,敌意不加掩饰表露着,这绝非是养兄妹之情。
陆于渊心中一惊,低眸再一瞧,谢明鄞腰间的佩刀露出一段刀刃,寒光明晃晃的,正对着他。
陆于渊说道:“时...时候不早了,楚王殿下,公主殿下,陆某告退。”
三人的步伐缓缓停下,沐锦书看向陆于渊,掠过一抹疑惑,“这么快?”
陆于渊拱着手,还未回话,谢明鄞将话接过来,淡淡道:“夜已深沉,的确不早了。”
沐锦书抬首瞧了眼夜空中的上弦月,街道上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她衣袖里藏的荷包还攥在手里。
陆于渊若走了,剩下她独自同二哥一起,她会更加难耐,攥着荷包的手微微抬起又放下,只能望着陆小侯爷离开。
谢明鄞说道:“昭宁不舍得陆于渊走?”
这句话将沐锦书思绪拉回来,谢明鄞双眸微沉,方才的淡然一消而散,显得有些不悦。
沐锦书面色清冷,银红的衣裙显得她肌肤更为白皙,娇美可人,可她不回应他的话,带着淡淡的疏离。
僵持了片刻,谢明鄞似有微叹,转而吩咐芙岚招呼马车去街口候着,于是便只剩下二人了。
谢明鄞至始至终都没有过分靠近,只道一句送她去,听此,沐锦书提步跟在他的身后。
灯火映照二人的身影上,夜风习习,吹动沐锦书的发丝,凉爽舒适。
行在前头的谢明鄞清贵修长,步伐沉稳,不知在想什么,忽然他开口道:“以后不要单独与陆于渊见面了。”
沐锦书微微一顿,淡淡回道:“母后说陆小侯爷是个不错的人。”
谢明鄞道:“过于清瘦文弱,在我手底下都过不了一招,不适合你。”
沐锦书轻轻撅唇,今日若不是他的出现,或许还能愉快些,说道:“我觉得挺好的。”
此语落下,前头的谢明鄞侧过身子看向她,沐锦书忙停住步伐,二人四目相视。
他有片刻的沉凝,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开口道:“昭宁......”
正此时,远处的街口传来芙岚的声音,喊了几声公主,也打断了谢明鄞的话。
沐锦书侧首,只见那辆朱漆翠盖的马车已停在街口,她心中似松了一口气,看向谢明鄞一眼,便提着裙摆赶过去。
谢明鄞收敛心神,停在原地,忽听沐锦书走过时,有什么声音响了一下。
他低眸只见一个被捏皱的荷包掉在地上,微微一顿,福身将其捡起。
那荷包上的梅花素雅简单,不难看出是谁绣的,只是它巧好掉在百姓祈月时倒在地上的酒水里,弄得有点湿也有点脏。
谢明鄞轻挑眉梢,微微一笑。
......
街口的灯火较为阑珊,此时游玩的人也少了起来,有些摊贩已收拾东西离开了。
沐锦书提着裙摆踩上梅花凳,站于马车前板,忽觉衣袖里似乎少了什么东西,于是皱着眉,往衣袖深处掏。
芙岚见沐锦书似乎在寻找什么,便关心道:“公主怎么了?”
沐锦书掸掸衣裙,轻声道:“我的荷包好像丢了。”
说话间她回过身,只见身姿修长的谢明鄞正站在马车旁,神色自若,而骨节分明的手里拿着一只梅花荷包。
见沐锦书回身看他,谢明鄞淡淡一笑,明朗俊逸,气宇清和。
沐锦书顿住,指了指他手里的东西,道:“你从哪里得的。”
谢明鄞看一眼手里的荷包,唇角噙着笑意道:“适才有位小娘子送的。”
“你...你胡说。”沐锦书站在马车上,高出谢明鄞许多,说道:“这是我的荷包,还给我。”
谢明鄞道:“你就是这样同我要东西的?连皇兄都不喊。”
沐锦书欲向他反驳,又见他拿着荷包不给她,瘪着唇道:“二皇兄有的是红颜知己,干嘛要抢昭宁的荷包。”
她才不会再送荷包给他了,送太子哥哥,送陆于渊都不送他。
谢明鄞微怔,随即又勾唇微笑,“哪来的红颜知己,那些胡编乱造的鬼话你也信?”
沐锦书急红了面颊,探着身子要荷包,口不应心地道:“关我什么事,把荷包还我。”
她正站在马车前头的踏板上,一旁的芙岚见此将她扶住,是怕摔了。
谢明鄞退了半步,瞧了瞧手里被弄脏的荷包,道:“这荷包掉地上有些脏乱,皇兄拿回去洗洗再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