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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1 / 2)

“竟然这么容易就进去了。”山河灵尊啧一声,之前他为了救这小东西,尝试过进入他灵台,那家伙大半只脚都跨在幽冥里,竟然还凶得瘆人,不分好赖,差点连他一起吸干了。

褚珀上次进入宴月亭灵台,这里还是破晓黄昏一般的景象,现在整个识海里遍布裂纹,就和他的身体一样伤痕累累。

那颗元婴蛋现如今已经散成了一团光晕,别说里面的暗影,连蛋形都没了。

褚珀将神识探过去,团团围住他。

一股尖锐的刺痛立即扎入神魂,褚珀的神识似乎随着他一同散入了脚下战场,体验到了刀斧加身,冰火侵袭的剧痛。

“宴月亭……”她试着呼唤他,“你不是想见我吗,我现在来了……”

第77章 宴月亭的元婴还真的孵出……

宴月亭的神识散在这片大地上, 像一捧被狂风吹散的草木灰,拢都拢不起来,有影子在这片大地上窜来窜去, 一直哭哭啼啼的, 让他烦得很。

碾压在神识上的剧痛又一次袭来,剧痛之下,他覆灭一切的欲望又被彻底激发出来, 恨不能毁天灭地。

但是,有一团柔和的东西忽然凑近了他, 神识上的痛楚顿时淡了下去,都被那温柔的触感抚平。

恍惚间,这无休止的酷刑似乎有了躲避的港湾,他凭着本能想要得到更多慰藉,希望自己每一分神识都能得到庇佑。

褚珀也体会到了神识散成细沙是什么感觉,她神识靠近宴月亭, 只来得及说那么一句话, 就被他蛮横地拽了进去, 与他散成细沙的神识贴合在一起, 碎在这片大地上。

她看到战场中再一次闪过的刀光, 短暂地平复了大地上的凶戾躁动。

只剩两次了。

宴月亭的神识散得很开, 几乎涵盖了整座遗迹,不止在那片战场里, 褚珀发现了在阴影里乱窜的影魔, 它游荡在阴翳里, 还在试图找它的主人。

褚珀听到它呜呜咽咽的哭声,从宴月亭的神识上传来焦躁,他逃避似的不想听到这个声音。

他们的神识就像两缕交缠的云烟, 沉在这片大地深处,战场上的古灵又一次重聚,刀光剑影扑来,褚珀一瞬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剧痛,这痛几乎让她想要当场魂飞魄散。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哭出来了,宴月亭缠住她的神识猛地一震,剧痛突然从她身上被剥离。

但宴月亭依然缠着她,他神识不清,却依靠本能地承受了所有的痛,承受不住的时候,便在那温软的触感里找慰藉,缠着她蹭。

褚珀被剥离痛感,其他被痛觉掩盖的感觉慢慢浮上来,酥酥麻麻,每被宴月亭蹭一下,都像过电一样窜过她全身。

这是什么?

她每一寸神识都被宴月亭缠住,不分彼此地交融在一起,宴月亭强烈的索取随着交融的神识传递给她,就像是失了理智的魔兽。

“宴月亭……”褚珀受不住,啜泣着用神识拥住他,“轻一点……”

粗暴的魔兽便乖巧地缩了尖牙和利爪,努力学着克制。

褚珀终于得了片刻喘息机会,从这种强烈的刺激中抽离出来,她随着宴月亭沉在这片大地里。

这座遗迹被死气淹没,腐朽的气息充斥在每一处角落。草木是死的,土地也是死的,就连这里的天光都像是死的。

她修习枯荣道,明白死生共存,任何地方都会有一线生机,就算是黄泉幽冥,那也是通往生之路。

世间不存在绝对的死域。

宴月亭大部分的神识都散落在战场里,想要将他带回去并不容易,褚珀难免碰到一些古灵,痛楚都被宴月亭担负着,杀戾气息还是冲入她神识,在这杀意之下透着绝望和疲惫,还有一些破碎的画面。

褚珀从这些古灵残留的记忆里,拼拼凑凑出了大致的真相。

那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大战正激烈时,一卷画轴铺天罩地展开,涿鹿从人间脱离,被扯入画卷中,空白的画布上铺染开水墨,正是一副激战图,右上角落着三个字:山河图。

战场被收入山河图的那一刻,一只手捏了杆白玉毫笔,笔尖在图上轻轻一划,图中庞大的凶兽就在笔尖下灰飞烟灭。

“山河生花,能成为你这图上第一幅景,荣幸之至。”被纳入图中的魔皇狂肆大笑,图上血气翻涌,纠缠上生花笔。

魔皇和仙君隔着山河图对峙,那执笔的仙君也奈何不得,两方僵持许久,同归于尽,生花笔碎,山河图中困着古战场中不休不死的亡灵,至今。

褚珀看到再一次淌过战场的刀光。

宴月亭的神识变得虚弱,他的元神开始崩溃了。

紧缚在她神识上的力量也开始衰弱,褚珀从内到外倏地冷了下来,如坠冰窟,她拼命拥着他,“宴月亭,你醒醒啊!你不是想见我吗,我来了啊,你清醒着看看我……”

但他的神识还是如同捧在手心里的水,不断漏出去。

她不能让斩魂刀再爆发第三次,最后一次了,褚珀一边试图拽住宴月亭的神识,一边在战场上横冲直撞,随着他神识渐弱,被剥离的痛感又开始在她身上复苏。

“完蛋了。”山河灵尊说道,他回望一眼身后的战场,这些古灵无休无止地在他身上打了几千年,他们痛苦,他也痛苦。

罗不息看着战场上最后一次劈开血雾的刀光,呆滞地转头看向宴月亭。

石台上,褚珀的身体忽然晃了晃。

没有了宴月亭的束缚,她的神识飞快收拢,被推拒出他的灵台外。

褚珀神识退出来,睁开眼睛,气得抬起手想抽他,但一看到宴月亭遍布伤痕的脸,她甚至无处下手。

山河灵尊撤回屏障,“他的灵台要崩了。”

褚珀没有理他,她捧住宴月亭的脸,抵在他额头上,神识再次探入,可他的灵台明明伤痕累累,却又似铜墙铁壁,牢牢将她挡在外面。

她进不去宴月亭的灵台了。

眼泪滴落到他脸上,浸入他面上的伤口中,再滚落时,仿佛成了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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