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黑羽在这里感觉不到什么温度,看到旁边脸直接被冻僵、牙关有些发抖的初雪,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寒风夹杂着雪的吐息,吹进少女的衣服缝隙中,让在雪山久居的少女也不免有些恐惧起来。
三步,颔首。
她身上不能穿得太厚,影响动作的话,也是对仪式的不尊重,少女的点头轻巧又虔诚,灰色的眸子倒映着白茫茫的雪,开始逐渐失去神采。
五步,摇铃。
铃声的脆响随着风雪的舞蹈送往四方,少女不敢停留,一步一步地踏着路往上走。
王耀虽然与黑羽抱怨过年轻一代过于跳跃的思想,但他被孩子们做出来的各种东西都接受良好,带着银灰和初雪玩乐完全可以不重样。
他察觉到了白发男人的些许不同,但什么也没说。
他向来是这样,明明知道,但什么也不说。
小恩雅今天不太高兴吗?王耀询问道。
小家伙今天出来玩一直闷闷不乐的,一直揪着银灰的衣角不松手,大抵是昨晚做了噩梦。
小姑娘只是摇摇头,不愿多说。
银灰已经有许久没哄过人了,他伸手抚摸着妹妹柔软的发,垂眸看着初雪的发旋。
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他的口才和观察人心的技巧往往是用在与成人交谈时,两个妹妹也早已成年,用不着他担心,一手把妹妹们带大的记忆早已模糊,只记得两个妹妹都十分乖巧,用不着操心什么。
哄孩子和询问出孩子的心事这种活还是盟友最擅长。
这几天一直在玩,不如我们还是休息一下?王耀深知「有心事的时候玩起来也不开心」的道理,也不介意自己的游玩计划被破坏,笑容温暖又包容。
女孩下意识地看向银灰。
你来决定。银灰顿了下去,与初雪平视,站在他肩膀上的丹增不由得扑腾了几下翅膀保持平衡。
女孩的大尾巴已经开始立起,银灰见初雪似乎随时准备叼尾巴的姿势,有些哭笑不得他从来没发现妹妹这么容易紧张。
初雪在他面前,往往是安静乖巧的,人也很沉稳,和活泼好动的崖心不同,她与银灰更为相似。
但小的时候,初雪倒是和崖心差不多
回去休息吧?他询问。
「没事的,」面容稚嫩的白发少年温和地揉了揉两个妹妹的头,语气不容置疑,「回去休息吧。」
银灰手一僵,看出了女孩眼中明显的不安,松了松眉头,指腹擦去了女孩眼角的泪。
回去吧。
他弯了弯唇,难得不再是商业微笑。
王耀目送着银灰牵着初雪离开,转头看向躲在极其明显的电线杆后的一堆人。
原来如此向往浪漫的金发男人拨弄着自己的刘海,说话都像是带着韵律,是兄妹之间的纠葛吗?让法国哥哥来教教银灰怎么对待可爱的妹妹吧。
别祸害别人了。德国是一个剪着寸头的男人,明明穿着休闲服,一眼看上去就让人有一种「这个人是一个军人」的靠谱感。
他一手扯着探头探脑满脸好奇的意大利,生怕这傻孩子自己跑出去玩然后直接迷路。
兽娘黑发黑眸的少年亮着眼,被初雪完美戳中xp之一,很好。
啊日本被自己国家的孩子带得变了好多。王耀一时间无从吐槽,稳下局面后严肃了表情,听话了,我们要约法三章。
绝对不能贸然上去行动阿鲁!大家要先商量。
德国点了点头:其实我们也帮不上什么,看着就好了吧?
才不要法国戳了戳德国的腰,被后者不客气地踹了一脚。
难得有事做啊。美国快快乐乐地举起手,这就是「国家促成兄妹破镜重圆」大作战!
那个词不是这么用的阿鲁!
好累。
好累。
圣女大人,请
旁人的声音变成杂音,什么也听不进去不过没关系,来来回回就那几个流程而已。
不知道那个人这么样了
恩希亚有没有想起自己呢
她昏昏沉沉地拿起书,跪坐在祷告室里,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后,疲倦地闭了闭眼。
她原以为自己很喜欢独立的、属于自己的房间,但祷告室太安静了,安静得过分了,门外没有恩希亚发出的动静,没有仆人时不时走过的声音,没有人会在吃甜点的时候想起她,敲门询问她的意愿。
几乎听不见什么别的声音诶?
圣女的呼吸滞了几秒,敏锐地捕捉到了另一个呼吸声。
她突然清醒了一些,沉重的书被放在一旁,抖动着耳朵去寻找声源。
大概是实在是不想进行那种无聊重复的祷告了吧
她很快找到了目标。
是一个小孩子。
整个人缩在宽大的不知道什么款式的单薄衣服,睡得很安稳,蜷缩成一团。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黑色的透亮的眸子还有些许水雾,一手撑着地,坐了起来:我睡了多久
因为祷告的语言黑羽听不懂,又无聊,很容易就睡过去了。
他打了个哈欠,对着面前蹲着注视着自己的初雪眨了眨眼,困惑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角落,慢吞吞地挪了挪:有什么东西吗?
他的「身体」姑且这么说吧从陪初雪爬雪山开始就慢慢缩水,所幸没有什么生理问题,大概随着时间流逝,他也会脱出这个梦境了。
少女的手伸入他的腋下,在黑羽呆愣之际,把他给轻松举了起来。
男孩的瞳孔缩了缩,手下意识扯住了圣女的衣袖,却没有多少挣扎。
这要怎么解释说起来其他人看得到他吗?
嗯男孩的表情有些尴尬,两只手半举了起来,看起来乖巧无辜,我不是坏人哦?
唔怎么办
要讲道理吗?虽然初雪大概率会听进去,但不会庇护他。
神说。
男孩懵懂地看着少女,软乎乎地嗯?了一声。
把你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