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打量着她若木逢春之色,才稍稍放心,又问:“听说前日太后召你们入宫见驾?”
“是。”嫣玉微微颔首点头,“太后很是和蔼。”
“太后原是东安王府的大郡主,是穆皇后的侄女儿,年少时性子最是温软善良的,旁人都唤她活菩萨。”贾敏很是感慨地说起,眼眶也不禁湿润了几分,“后来被选为太子妃,与昭明太子也是恩爱有加。只是没想到后来却是这般风风雨雨,真是世事难料,幸而如今可算是一切苦尽甘来了。”
听着贾敏这般说来,嫣玉诧异:“原来母亲从前也与太后相识?”
贾敏苦笑:“那时还是太宗在位,四王八公往来密切,几家的女孩子都是相识的。你婆婆是庄家姑娘,与史家是几代姻亲,我同她在幼时便相识······”说起这里贾敏的脸色却突然变了下,才继续道,“还有蓉姐姐······”
贾敏所说的蓉姐姐便是甄太太,听说她在甄家落败后没多久就死于流放地。
毕竟曾是姊妹一场,如今想起来也是唏嘘不已。
江碧连忙给贾敏递上绢帕,贾敏却摇头仍让她退下,才叹气道:“算了,都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
“母亲说的正是。”嫣玉也附和着说起别的事情,“前日宫中传来喜讯,皇后娘娘诞下皇长子,陛下和太后可很是欢喜。”
贾敏这才展笑:“陛下大赦天下,可见对皇长子的重视疼爱。”
嫣玉也笑着点头。
明日皇长子洗三礼,朝官命妇皆进宫相贺,到时贾敏和嫣玉也需进宫赴宫宴。
母女正说着话时,就听见外面有人小跑着过来,丫鬟打了帘子,才见黛玉进来;许是来时匆匆,连鬓上的珠花松了几分都未有觉察。
回头见到妹妹,嫣玉骤然站起来,就定定地望着黛玉。
“姐!”黛玉跑过来紧拥着嫣玉,顿时泪如雨下地呜咽着,“姐,我好想你!”
她们姊妹自出生至今,还从未分开过,如今不过相别几日便如隔春秋。
嫣玉也双手抱着妹妹,默默落着泪;她又无数话想与妹妹相说,可却被堵在喉中不知如何说起。
贾敏看见两个女儿也是不由落泪,直到听见帘子再被卷起,琰儿虽是匆然但也不急不缓的样子,进屋才扬声唤着:“母亲,大姐姐,二姐姐。”他似乎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两个姐姐。
听着弟弟的声音,黛玉才不舍地放开嫣玉背过身拭泪,模糊不清地道:“姐,别看我,我现在一定很丑!”
拭了泪姊妹俩才坐在贾敏边上,琰儿也在下首的交架椅坐下,安静地听母亲和姐姐们说话。
黛玉紧紧拉着嫣玉说话:“姐,姐夫对你好吗?你会不会欺负你?”
嫣玉轻笑:“这是没有的事!别乱想了。”
“可我就是舍不得姐姐。”黛玉轻靠在嫣玉肩上低声嘀咕。
“你也是快要成亲的大姑娘了!”嫣玉浮起几分笑意,抚着黛玉垂下的几缕青丝;黛玉立刻用丝帕掩面佯作要不理她了。
史瑾和嫣玉的亲事也将近,就定在三个月后,如今她也正值备嫁。
在屋里又说了一会儿话,贾敏就到前堂待客。林家的新婿回门省亲宴只邀了亲近的几门亲戚来见。
史太君与邢、王夫人及宁府的珍大嫂子作为贾敏的娘家亲眷自在其列,还有徐家的大奶奶虞氏和去岁进门的二奶奶赵氏,这赵氏也正是赵岳的旁系侄女,保龄侯夫人方氏和庄史氏也同行而来。
至于男宾那边便与林如海在外院叙话吃酒,嫣玉素是不相识,就跟在贾敏身边同太太奶奶们说话。
却因徐家两位奶奶也在,如今皇长子初生盛况,徐家可谓水涨船高更不同于往日,更是有人费尽心思来要巴着徐家讨好。
虞氏甚是不堪其扰,只借口更衣退席。
嫣玉喝了两盏酒,就撇下一众侍奉寻了借口出屋散酒,恰好看见虞氏坐在水榭边沉思赏鱼。
“谏大嫂子!”嫣玉出言唤她,虞氏才恍若初醒般回头见是嫣玉才轻笑:“是嫣妹妹啊!”
嫣玉笑着过去:“这日头闷热,大嫂子可好生保重。”
虞氏神色怔怔,半晌才舒颜:“多谢妹妹关心,我省得的。”
其实真正让徐家忧心的是这灿烂盛况,正因为徐家曾逢落败才知其中苦艰,如今顶着皇后母族的名头自是无限拥簇,可见过平丰之乱的险恶和动乱又岂敢有丝毫松懈。
嫣玉转身离去时还回头望虞氏那边张望了两眼,才朝前院席宴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