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秦家两个儿子发生意外,秦晏成了植物人,周明月随同他一起去外地疗养,秦烬刚养好伤就接管了秦氏,并非什么秘密。
只不过秦烬手腕狠厉,这几年大家明里暗里都不敢提这些事,简寻是他的朋友,才知晓的比别人多些。
周明月把大儿子的伤全部怪罪到秦烬头上,每年都找秦烬要很多钱,给秦晏办什么乱七八糟的法事,秦烬从来没说不给过。
“不是她的话……难道是秦老爷子?不对,老爷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肯定不能坐在这喝酒……”排除一切可能,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人,“是顾苒对不对!”
提到她,秦烬的表情变了一下,不悦地说:“闭嘴。”
这个反应,简直就是在告诉他,你猜中了。
可是以秦烬对顾苒的看重,他们能闹什么矛盾?顾苒还是三岁半的心态,又那么依赖他,随随便便不就哄好了?
肯定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简寻抓心挠肝也想不出来,一脸着急:“你就告诉我吧。”
秦烬就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闷闷地喝着。
喜欢上顾苒这种事,他怎么开得了口?只是想想,他心里就浮现起对自己的深深厌恶。
简寻问不出来东西,叹了口气:“行吧,不管发生了什么,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
“恐怕不行了,”秦烬低沉地说,“我准备把她送回到顾家去了。”
简寻惊讶地问:“你们不是恨不得形影不离吗,她到底犯了什么错啊?”
秦烬苦涩地说:“犯错的不是她。”
简寻倒吸一口冷气,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海中渐渐成型。
他往后退了一步,颤巍巍地指着秦烬,不可置信地问:“你不会对她做了什么吧?”
秦烬拧眉,语气阴森:“胡说八道什么。”
简寻:“那就是想做还没得手!”
秦烬有点头疼。他不应该把这个人叫出来的。
在他犹豫要不要离开的时候,简寻勾唇:“我开玩笑的,咱们当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我对你多少还是了解的,你不可能那么禽兽。”
秦烬抿唇:“……”
简寻怔怔地望着他:“不,不是吧?你还真禽兽了?”
再让他胡说下去,指不定歪到什么地方,秦烬无奈地道:“没有。我只是……”他闭上眼睛,难以启齿地说,“我对她的感情,不那么纯粹了。”
简寻笃定地说:“你喜欢她。”
秦烬睁开眼,目光挣扎,没有否认。
简寻也像是被震惊到了,沉默了几秒,干巴巴地说:“看不出来啊……”
后半句话他没说,秦烬也知道是“你竟然是这种人”。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滑稽的小丑,阴沟里的老鼠,应该被世人唾弃。
顾苒心智才三岁半,他竟然对她萌生了那种感情……可真是个畜生。
想到这,秦烬又干了杯中的酒,烈酒划过喉咙,一阵辛辣顺着神经,侵占了四肢百骸。
他身体已经有了醉态,但是大脑非常清醒,每次想起顾苒,就像是有无数根钢针,顺着他的肌肤往里面扎,一直戳穿他的心脏,直至鲜血淋漓。
事到如今,他只能把顾苒送走,免得这份感情发展到难以收场的地步。
秦烬想到一开始顾苒吵着和他生活的时候,顾成志担心他年轻气盛,会占她便宜,自己还觉得不可能。
现在他只想扇自己两巴掌。不是冷静自持,不是矜贵傲气吗,怎么会对一个管他叫爸爸的女孩子,产生那种感情?
真是恶心透了!
半晌,他听简寻小声说:“把她送走以后呢,你准备怎么办?”
秦烬:“不知道。”
没人说得清楚,顾苒能不能恢复,什么时候可以恢复。如果她的心智一辈子都停留在三岁半,他不会有机会和她在一起。
就算恢复了,顾苒怎么扭转对他的印象?一旦知道了他的感情,肯定会鄙视他,离他远远的。
简寻叹了口气,拍拍秦烬的肩膀:“你也不容易。不过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对她萌生的这种感情啊?”
秦烬怔怔地回想起来。一开始他是真的把她当成女儿看待的,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是文艺汇演那天,谢离舟把她带去后台,还是她母亲来见她,要带她去做检查?
不,应该再早一点。
比泳池排队和拍卖会还要往前……似乎是琼山的亲子活动之后。
原来他从那么早开始,就动心了吗?秦烬再次咬牙暗骂自己: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有段时间了。”他说。
简寻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劝他:“那还是把她送走吧,虽然我觉得,就算她在你身旁,你也不会忍心伤害她的。”
顿了顿,简寻又嘟囔:“说到底,你会喜欢她这件事,就很让人费解。凭我对你的了解,你怎么也不可能喜欢上一个小孩子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秦烬有些发晕的大脑,像是猛地被敲响了一记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