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思迟疑时,身旁的美人早已不见了。
沈谦之将孟妱拉下了船,几步抵至墙角处。
她的手被他按在墙上,动弹不得,只得开口问道:“大人这是做什么?”
孟妱的眼神似一片青翠的绿叶一般,看似温和实则锋利无比,就这么若无其事的在他心上划了一刀。
“怀仪,你——”
你不惜算计一切,只是为了瞧我今日的丑态?亦或,这只是你玩弄人心的惯常手段。
又或是……
半晌,沈谦之终是未说一句话,只这般望着她,良久,他似是用尽了浑身力气,出言时不觉声音微颤:“你不是喜欢我么?”
“你不是喜欢我么……”
他说的愈加没有底气,更像是在恳求着什么答案。
他声音低沉,如玉珠般打在孟妱的心上,流连在她耳畔。
她侧过脸,垂下眸子不去应他。
“跟我回家,好不好?”见孟妱不应,他丝毫不肯罢休,抵着她的额头,继续低声问着。
“不好。”他的触碰还是会给她带来异样的感觉,她连忙将人推开,冷冷的说了一句。
温热的触感脱离他的怀抱,心内更生出不安,他一把将孟妱扯入怀中,口不择言道:“怎么?郡主休了下官,便是要与那些戏子在一处?”
“沈谦之你放肆!”
美人怒极,伸手打向沈谦之时,却被他一只大手拦住了,见孟妱朱唇微微张着,似乎又要说出什么他听不得的话,当下不由自主的将唇贴了上去,辗转研磨。
良久,怀中的人不再挣扎,沈谦之才稍稍退开身子,她红唇上还有方才被他欺负过的痕迹,整个人已哭的泪人一般。
街上几个厮混的人也将目光移向他们,沈谦之抚上她的脸颊,用指腹将她眼底的泪抹去,不禁放轻声音道:“……我先送去你万隆酒楼,然后去寻孟珒来。”
说着,他脱下自己的氅衣,将孟妱裹了个结结实实。
她嘴唇红肿,方才因摔在了船上现下也云鬓不整,实不好直接回王府去,只得应了。
好在沈谦之将她送至包厢后,便出去寻孟珒了。
不多时,酒楼内的小丫鬟便叩门进来,“方才的郎君叫奴婢来与夫人梳妆。”
孟妱坐在妆奁前迟疑了一瞬,凝眸瞧向铜镜中自己的模样,还是低声让她进来了。
小丫鬟一面与她整理着长发,一面忍不住的夸赞道:“夫人瞧着便是在家里被夫君娇养着的,发肤都养的这般好。”
“我已不作人妇了,帮我散了髻罢。”若是在以前,听见这般话她自然是欢喜的,可如今再听着,却像是讽刺一般。
小丫鬟怔了一瞬,还是耐心帮她将云鬓解了,孟妱的头发甚是顺滑,饶是缠了半日,再放下来仍是一点印迹都瞧不出。
小丫鬟又侍奉孟妱去净手,与她指了指窗边的小木盆。
孟妱微微颔首,便往那里走去,虽是冬日但木盆中的水是方才丫鬟刚端进来的,甚是温热,她便在窗前多站了一会儿,静静将手泡在盆中,感受着那股温热自指尖蔓延开来。
万隆酒楼二楼中的包厢皆一间挨着一间,且窗子都是朝着一个方向的,隐约间,孟妱似乎听见间壁有女子的呼救声。
她不禁侧眸望向那丫鬟,缓缓道:“可是间壁的女子有什么事?不用去瞧瞧么?”
那小丫鬟脸上闪过一抹异色,笑着回道:“能住的起万隆酒楼包厢的人,都是京中有头脸的,并不会有什么闲杂人来的,如何能有事?”
这时,从窗外又传来女子哭泣的声音,比上一声还要更清晰响亮些。
孟妱迟疑了一瞬,不自觉的身子向窗子外探了探。
见势,小丫鬟连忙几步上前越过孟妱一把将窗子合上了,可就在这时,间壁骤然传出一阵“咚咚”的门被撞击的声音,末了更有女子一声绝望凄厉的叫喊声。
与孟妱过往密切之人,本没有几个,只一瞬,她便听出了那是李韵的声音。
见她忽而向门外跑去,小丫鬟忙追了上去,孟妱已然跑至旁侧的厢房前,直向里头唤道:“阿韵!”
厢房内的动静小了一瞬,听见孟妱的声音,里面登时哭喊起来,“怀仪姐姐,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见屋内的女子果真是李韵,孟妱便伸手去推门,可推了几次就是推不开。
“你,你快将门打开!”
孟妱见这小姑娘方才的神色,便断定她定是知道些什么,便呵斥令她开门。但那丫鬟却丝毫未有动容之色,顿了一瞬,孟妱便转身欲向楼下走去。
行至旋梯口,她便被几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逼了回来。
“此事与怀仪郡主无关,还请郡主莫要插手,我等绝不会伤及郡主。”为首彪悍的男人沉着声音说道。
“姐姐!姐姐!”屋内再次传出李韵的声音,“混蛋,滚开!”
孟妱霎时被惊着,里面绝不止她一个人,她厉声对那男人道:“里面的可是肃毅伯府的二姑娘,你们小小酒廊可担当得起!”
那男人却置若罔闻,只双手握在身前,定定的瞧着孟妱。
眼见唬不住他们,孟妱只得用力去敲那门,可似乎是从里面锁上了,任她如何敲打都来不了。
里面又是“哗啷”一声响动,孟妱已是心急如焚,身子却倏然被人揽起,耳边传来他清朗的声音:“你先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