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庚之事,她并未切实参与其中,即便知晓,也是知晓个大概……”沈谦之将话说了一半,戚云便道:“大人的意思,是要将那个女人找出来?”
他说着,垂眸思索了一瞬,倏然抬首道:“今日宋家夫人还来回了一件事,貌似那个女人,就藏在宋府中。只是……宋府虽是官署封的宅子,不算太大却也不算小,我们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寻到?”
沈谦之手指摩挲着书案边角,须臾,缓缓道:“那人,就藏在宋庚的书房内。”
他本还不敢确认,但今日裴氏有此说,便十分笃定了。
“宋庚现下在何处?”沈谦之又问道。
“听底下来回的人说,今日往城郊去了。”
沈谦之食指往桌上敲了几下,抬眼道:“现下,便可去宋府拿人了。”
宋庚虽将那女人藏在了书房的暗室中,但外人若是不知人在书房,那偌大的宋府,一时半刻想找出一个人却是不易,可若是知道人藏在书房中,再搜寻时,目标便缩小了许多。
不出两个时辰,戚云便带人将那女人拿回了府衙。
大堂之上,红衣女子被押着跪了下来,她一把甩开身侧的押着她的差役,娇声呵斥道:“我是邑国贤王之女稽湖,你们胆敢拘我!”
戚云坐于正堂之上,瞧了沈谦之一眼,回眸正色道:“姑娘既在我大周的地盘上,便该循我大周的律法。你若能指认了知府宋庚所犯之罪行,便可酌情将你遣回邑国去。”
稽湖半倒在地上,眸光微漾,良久,她咬了咬唇,竟是一个字不肯说。
她到底非大周朝的人,戚云不敢擅自用刑,僵持了半晌,他还是将这女人安置在了府衙后房中。
“没有本官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放她出这间屋子。”戚云看着人将稽湖押进了屋内,便开口吩咐道。
“也包括戚大人么?”稽湖妩媚的眸子瞧着戚云,低声说道。她自是知晓戚云不会轻易放过她,可瞧着眼前这个男人,上回险些死在了她的手里,现下竟还敢再来招惹她,实在是有些蠢。
但却蠢的有几分可爱,让她不禁想要逗弄他一番。
稽湖方向前迈了一步,戚云即刻往后退了一步,剑眉皱起避之不及。
见势,稽湖低低的笑了一声,“这世上,竟会有人避我如蛇蝎。”
戚云只定定的瞧着她,说道:“你也不必在这里同我绕弯子拖延时间,你等的不过是宋庚罢了,本官会如你所愿。”
说罢,戚云便拂袖走了出去。
说来也是稀奇,自打将稽湖押进了府衙,之后宋庚便再未来上过值。
直等到了第三日,戚云终是坐不住了,亲自去客栈寻了沈谦之。
“大人,现下该是如何?”
宋庚的官阶要比他大上一层,若没有拿到督抚的令,他并无权利对宋庚下抓捕命令,但要等到督抚的令,起码还得五日。但这几日,戚云总觉得有些不安。
“怕是早已有人通报给了宋庚。”沈谦之道。
若真如戚云所言,有如此大账目的银两,必不是宋庚一人可为。怕是整个濧州城里的官员,都已烂透了。
因而,他们才会容不下这个新上任的知州。
这个知州,是一个不仅要砸了他们饭碗,还要将他们绳之以法的知州。
沈谦之又思忖了半晌,缓缓道:“现下更为要紧的,是那笔银子到底在何处。若那笔银子并不在宋庚的手中,而是随先前逃出城外的那几个赌坊老板一同被运了出去——”
闻言,戚云亦惊了一惊,直觉背后发冷,他道:“大人的意思,是这女子与那些邑国人蓄谋已久,将那些银两带回了邑国?!”
如此一来……那宋庚的行径,无异于卖国了。
戚云狠狠的拍向桌子,高声道:“这畜生!为了一己私利,竟什么事都能做得出!”
戚云话音刚落,便有差役慌慌张张的前来回道:“大人!方才从府衙中收到了这一封信。”
戚云一心扑在此事上,见这时被来人打断了,心内生了几分不耐,却也应着接过了信。待定睛一瞧时,信封上的字迹,正是宋庚的笔迹。
戚云忙向沈谦之道:“是宋庚写来的。”说着,他抽出了信纸,抖了开来,上面竟是写着,命他于明日亥时之前,领着那名邑国女子,前去城外的寺庙中交换回他的妹妹。
妹妹……?
戚云不禁皱了皱眉头,他乃家中的独生子,家族遭了难后,他便一直只同祖母在一处生活,何来妹妹?
几乎是后脚跟着前脚,那名差役进来不多时,春儿便也扑进了客栈里,一面重重喘息着,一面与戚云说道:“玉、玉翠姐姐跑回家里来说,她亲眼见阿妱姐姐教人掳走了!”
春儿知晓自家主子对那姑娘的情意,是以一得了消息,便不停歇的到处寻他了。
戚云听着这两道消息,正一头雾水,却见沈谦之先快步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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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遮着的黑布骤然被人揭开,孟妱眯着眼瞧了许久,方才适应了光线。
耳畔传来男人一声低笑:“还真是与你那貌美的母亲颇有几分相似。”
孟妱抬眼望去,见男人穿着一身官袍坐在一方破旧的小杌子之上,周身皆是干枯的杂草。
手腕处隐隐发着疼,连同她整个身子都被捆的死死的,丝毫动弹不得。
孟妱的视线再次往外头瞧了一圈,门外还守着不少侍从,让她不得不相信了眼前人的身份,良久,她缓缓开口道:“这位官爷,这是何意?”
闻言,宋庚轻笑了一声,“本官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拿你换个人罢了,”他说着,一双眼滴溜溜的在孟妱身上打量了一圈,不禁道:“你们母女倒还真是宝,你娘给我换来了高官厚禄,你又替我换得美人与钱财。”
此人方才便提及了母亲,现下又这般说,孟妱不禁开口问道:“……你认得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