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去窗边,将木窗给关好,又给铜灯填了些灯油。
忙忙活活的做着琐事,好像非得确保房内一切如常,他才能安心似得。
床榻很大,但盛宴行就睡在正中央,因此顾惜年难免会碰触到他。
她猜测锦鲤在离去之前,一定会来掀床幔看一眼盛宴行,便急着在这床榻之上找寻一个藏匿的地点。
掀开被子钻进去?
不行,被子盖不严两个人,且两个人隆起来的弧度,必然要比一人大,一眼便能看出来是不正常的了。
从床榻另一边直接翻到下边去,这么做的话,难免触碰到了床幔,引起再轻微的晃动,也一定会让锦鲤注意到。
还在思考对策,锦鲤已向床榻的方向走了过来。
脚步声转眼到了跟前。
顾惜年急中生智——
“王爷,您这么一直睡着,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啊,奴才真的好想您。”锦鲤带着哭音。
弯着身子,仔仔细细的给盛宴行掖好了被角,再一一检查了盛宴行身上有针的位置。甚至还没忘拿了帕子,给盛宴行擦拭了脸颊、脖颈。
他的关注,全在盛宴行身上。
并没有注意到床榻正上方,还有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四肢伸展,握住四角的支撑点,无声无息的藏身在昏暗的上方,不去看正在忙碌的锦鲤,以防眼神注视让他察觉到异样。
她专注的看着盛宴行,他清瘦了许多,脸上也因为中毒至深而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青灰色。但本就是极盛的相貌,即使是如此仍是令人移不开眼的出色。这样恹恹的睡着,反而令人生出某种期待,想着若是这人何时睁开了璀璨星眸,得是怎样惊艳清绝的一幕。
这床上躺着的人,的的确确就是盛宴行本尊。
这一点,顾惜年还是能够确定的了。
那么,她之前在那一瞬看到的异样,难道只是错觉?
锦鲤忙了一阵,确定没有问题,终于还是离开了。
等听到关门声传来,顾惜年才轻巧的一翻身,瞬时落下。
她单膝点着床榻,半跪在了盛宴行的身边,手指轻轻碰触着他的脸颊。
从指尖感受到的温度,极寒极凉,可是脖颈以下,却是滚烫如火焰,这正是中了阴阳风水毒的明显症状,体内宛若有水火在激烈交锋,无时无刻不在为了争夺而战。
盛宴行若此刻未进入深眠,而是保持着清醒,他必然是如同置身与冰火炼狱,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酷寒与炙热的折磨。
见到了是他本人躺倒这儿,顾惜年心底里勇气的被欺骗的感觉褪去了。
她又仔细的检查了他身上的针,确定没有移位之后,才松了口气。
“我会带解药回来。”
她再一次立下承诺,哪怕他听不到,但只要她自己心里边有计较,便也是好的。
“等你好了,我们便不拖不欠,一别两宽,到那时,希望你能念及今日的情分,给我一个自由。”
盛宴行连呼吸都是淡淡的,自是不会给她任何答复。
顾惜年不介意的笑了笑,再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掀开了床幔,直接去了。
她并不知道的是,再她下床的一瞬间,身后的男人忽然的睁开了眼,那双漆黑若渊的眸子,饱含着复杂的情绪,始终锁定着她,直到她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