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国有企业,在改革的大朝中会遇到层出不穷的问题,其中一个都无法绕开,最容易发生冲突的,最让人为难的,就是那些老员工的去向问题。
他们也很无辜,曾经心血和青春都奉献给了厂里,就这么被抛弃任谁也不甘心,但又跟上不时代,他们自己就是一个矛盾体。
齐树铭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他在后来的自传中也有写到。
李喜燕深知这一点,她想,如果这一次钱万春可以跨过这一道坎,就有可能扭转东方电机厂的命运,如果跨不过,就很有可能要被吞没在这起大潮里,连带着东方电机厂也逃脱不了最终倒闭破产的命运。
差不多过了半小时,齐树铭放下茶杯说道:“走,去厂里看看。”
其余人急忙跟上,门卫问他们找谁,齐树铭说道:“我们找钱副厂长,是来谈业务的。”
门卫见他们气度不凡,不敢怠慢,急忙用内线电话往办公室说了一声,钱万春说请人进来。
钱万春的办公室在二楼,拐上楼梯第二间就是,李喜燕走在最前面,刚一上楼梯,就听到了吵嚷声,那几个来找钱万春理论的老爷子还在。
“钱万春,你现在是副厂长了,这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你还没有当上一把手呢。”
“就是,老厂长现在是生病了,否则的话,能轮到你说话吗?”
“你想把我们弄出去,我告诉你,没门儿!”
还有拍桌子的声音,吵成了一团。
齐树铭停住脚步,这些人的论调和进厂之前差不多,吵来吵去都是这些话,无非就是倚老卖老,谈资历,否认钱万春。
钱万春也不急,声音也没有他们高,“几位,老厂长不在,事情全权交由我处理,关于老员工的问题,我们也是经过领导班子的商议之后决定的,一切的程序和今后的安置都贴在公告栏里,你们有不明白的可以问,但是,如果还是刚才那几个问题,我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们为厂里付出了,做了贡献,我也承认,这是事实。但是,现在我们的厂自己都是像一个老人,垂垂老矣,要是再不改革,不加以治疗,那它就只有死路一条,它都死了,我们都不能活。你们的那些保障也就没有了。我再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厂里不是把你们弄出去就不管了,而是有抚恤政策的。”
“那些我们不认!那么点钱,打发叫花子呢?”
“打发叫花子我也会酌情而定,我自己口袋里没钱,还可能不会打发,任由他在当街乞讨,但是对你们,我即使没有钱,也要想办法补偿,不会亏欠。我们厂里养着多少老员工,载着多大的负重,这是小钱吗?不用我多说吧?”
李喜燕偏头看看齐树铭,他微皱眉,若有所思,刘厂长在后面摇头叹息,显然觉得这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李喜燕听到里面的对话暂时停了一下,抓住机会说道:“来,大家让一下,让一下。”
那些人不明所以,转头看到李喜燕一行人,打量了一下,问他们是干什么的。
钱万春从里面出来,一眼看到齐树铭,眼睛亮了亮,急忙迎上来,伸出双手握了握,“是齐总吗?我昨天在会议上见过您,只可惜我们厂太小了,没有机会到前面去向您讨教。”.
齐树铭笑了笑,和他握手说道:“钱副厂长客气了,我不请自来,没有打扰吧?”
“没有,没有。”钱万春并没有觉得难堪,把众人让进屋里,之前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夹着公文包的男人,急忙低声劝几位老人先离开。
老人皱眉,低声商量了几句,其中为首的一人说道:“不行,我们不走,事情不说清楚,我们不能走!”
钱万春脸色微沉,转头看了看他们,正想说什么,李喜燕走上前去,低声对老人说了几句什么,老人狐疑的看了看她,“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