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咏絮的话说得难听,但分析得却是在理,这春祭显然被上官伯桀和上官家操控了,而且做得如此的铺张,显然彰显了上官伯桀的权力,他不仅掌控了姚家,还掌控着上官家。
而刘赐昨夜那般坚决地留在花艇上渡江,在上官伯桀看来,这“姚公子”必定是死定了,所以今天这春祭,参加的人大概都知道这是上官伯桀主持的事情,那正牌的姚家公子已经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刘赐冷着脸,他倒是没料到这情况一上来就绷得这么紧了。
刘赐继续往前走着,却看见前方有一伙穿得花花绿绿的人,看来正聚在一起商量着什么,那个方才在山门前被派来报信的那个蓝衣随从正抓着一个穿着金色衣裳的颇显贵气的身影在焦急地说着什么。
那伙穿得花花绿绿的人看来是这钱塘的一伙公子哥儿,因为这里是寺庙,穿着这般花花绿绿衣裳显得很不庄重,只有那些极纨绔的公子哥儿会这般做。
却见那金色衣裳的身影和那伙公子哥儿谈得正欢,他听着那随从焦急的话语,他却是不耐烦地把那随从推开了,顾自继续和那伙公子哥儿攀谈着。
此时那伙公子哥儿已经远远地看见刘赐走过来了,却见他们本来还热火朝天地说着话,一看见刘赐,他们纷纷都僵住了。
那金色的身影眼看大伙都僵住了,他终于也转过头来,看向刘赐的方向,却见这男子身材不高,而且身姿有点佝偻驼背,他的姿态瞧上去显得有点猥琐,他一看见刘赐走来,他那驼背的身子登时惊得整个直起来了,他的嘴巴更是张得像一个硕大的黑洞。
那是宁九儿,只见他穿着一身华贵的金色衣裳,将头发梳得油亮,高高地在头上挽起一个发髻,他这装扮瞧上去比少爷还像少爷,但他的样貌却不是个少爷样子,他的鼻子依然又扁又窄,嘴唇却是像猪肠子一般厚实,此时他那双绿豆般的小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眼睑上那稀疏的睫毛,还有眼睛上那又短又淡的眉毛都惊慌地颤动着,更显得他的样貌丑陋难看。
宁九儿瞧见刘赐,显然已经惊得魂飞天外,此时如果不是被一群公子哥儿围着,他就要惨烈地大叫起来,然后向后逃去。
刘赐瞧着宁九儿这一副标准的“少爷”打扮,他露出一抹冷笑。
红袖在后面笑道:“公子,看来这宁爷真把自己当少爷了。”
红袖此前已经和宁九儿有过几次接触,知道这宁九儿的卑劣,这宁九儿是个“包衣奴才”的身份,又是自卑,却又是不甘心,把一肚子的机灵算计全用在如何察言观色,如何谋取主子的欢心上头了。
自从“姚公子”去京城之后,这宁九儿显然被上官伯桀收买了,处处帮着上官伯桀做事情,上官伯桀给了他不少甜头,这宁九儿就“狗仗人势”,在姚家越发混得风生水起,渐渐地把自己装扮得比公子还像公子。
刘赐打量了一眼那伙公子哥儿,他从小在巫山楼里看这些公子哥儿看得多了,他知道这些公子哥儿倒是如假包换的富家公子,看来是这钱塘一带富户家的少爷,是一些仗着祖宗护荫,闲来无事斗狗遛鸟逛青楼的货色。
刘赐又看着这宁九儿,眼下这宁九儿和这伙公子哥儿混在一起,混得像哥们兄弟一样,看来是真把自己当少爷了。
刘赐不免觉得来气,他感觉到这宁九儿必然是觉得他姚公子昨夜已经死了,对于这宁九儿来说,他可是这“姚公子”的包衣奴才,这姚公子可是他的大少爷,如今主子死了,这奴才竟然高兴成这般模样,今天竟然把自己折腾得比少爷还像少爷。
刘赐最是看不起这种忘恩负义、虚伪无耻的人,他径直走到宁九儿面前,宁九儿已经惊得浑身颤栗着,他已经看清了眼前这“姚公子”活生生的模样,他觉得恍然像做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