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轮转,很快时日进入大明嘉靖四十五年,刘家军已经在巨港被围困了将近半年,对于一支远途作战的军队来说,这已经达到他们的极限,可以说没有一支军队能够忍受这般背井离乡远征海外,而且受困半年的考验。
而刘家军的坚忍和顽强显然也超乎了弗朗机人的预料,这些弗朗机人在这数十年的扩张之中罕逢敌手,更是未曾见识过这般能够在海上被围困半年还坚持支撑着的对手,而且在弗朗机人常年做生意形成的观念之中,他们认为打不过就投降,被围困了就谈和,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难以理解刘赐为何要这般强硬,他们也不理解为了刘赐要凭借同济会一己之力与他们对抗,这本来应该是大明朝廷应该做的事情。
刘家军的奋战赢得了弗朗机人的敬意,他们表态可以放刘赐通过马六甲海峡,也可以和同济会订立一个协定,规定每一艘货船通过马六甲海峡要缴纳的税赋,这个税赋可以压低一些,这等于同意了同济会前往西洋贸易。
柳咏絮和白芷若,还有刘赐手下的众将领都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结果,可以说刘家军半年的奋战在弗朗机人手上赢得了一些权力,这对同济会、对众将士都有交代了。
但是刘赐仍是不甘心,他反问弗朗机人,同济会必须保留对巨港的占领权力,保留在巨港的武装,弗朗机人自是不同意这一点,如若同济会仍然占领着巨港,那么一切谈判都没太多意义,同济会只要还在巨港,就表明同济会没有屈服,双方仍是战争状态。
刘赐因此坚决地拒绝了弗朗机人的条件,他不愿意只是在弗朗机人手上拿到一纸契约,这种契约短期之内有效,但是并非长期可靠,同济会要真正占有主导权,就必须在马六甲海峡建立他们自己的据点和武装,这才能保证同济会在马六甲海峡的话语权。
而弗朗机人是绝不会同意同济会在马六甲海峡分取一杯羹的,如若同济会在巨港的据点真的做扎实了,弗朗机人对马六甲海峡的绝对控制权就名存实亡了,所以弗朗机人停止了和刘赐的谈判,再次对巨港发动了猛烈的攻势。
平人给了刘赐足够的支持,而在这半年多的共处之中,这十来万的平人族群也对刘家军产生了些许好感,他们看见刘家军并非他们以往印象中那些烧杀淫掠的倭寇,也不是那些比匪徒还要残暴的号称“官军”的军队,刘家军有着严肃的军纪,有着近乎严苛的纪律性,而刘家军的将士在选拔时都是精挑细选的良家男子,所以军队的素质是平人从未见识过的。
平人尽管不参与各方势力的纷争,但他们仍是将大明视为他们的母国,所以他们眼看刘赐这般率领刘家军与弗朗机人硬撼,试图占据马六甲海峡,他们也为刘赐的行动而感动,所以平人开始主动和刘家军合作,他们有些男子加入了刘家军的军队,而他们中间有些女子和刘家军的将士通婚,这也稳定了刘家军的军心。
但是平人的支持仍然难以维持刘家军的局势,面对弗朗机人继续不断的压迫性的攻势,刘家军的状况变得越发的危急。
时日到了大明嘉靖四十五年的二月,刘家军已经陷入耗尽弹药的困境,刘赐多次请求黄锦,从南直隶官府囤积的武备之中拨出一部分弹药支持刘家军,因为刘家军如若没有弹药,着实是无法继续支持作战了,但是黄锦没有理会刘赐的请求,只是为了聊做表示,敷衍地给刘赐送来了两大箱,一共四百套刀兵。
在二月十五日的这个天尚且蒙蒙亮的清晨,刘赐听闻消息,大明官府的两艘舰船伪装成商船,逃过弗朗机人的拦截,来到了巨港,刘赐咋一听这个消息,自是大为振奋,他以为是黄锦送来的火器武备送到了,他立马披衣而起,赶到了岸边,看见十几名商客警惕又满怀怯意地看着他,刘赐一眼就看出来,这些“商客”是真的商客,并非南直隶的官军伪装,看见这个情景,刘赐的心已经凉了一半,因为黄锦甚至不愿意派出几名兵士前来,而是花些银子雇了些平民来送东西。
刘赐打开了箱子,看见里头塞得满满的两大箱长刀,他叹息一声,拿起一柄长刀,将刀身从刀柄中抽出,只见那刀身泛出锐利雪亮的光芒,刘赐笑道:“如若咱们可以把这刀器塞进火炮口中发射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