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猛地抬起头,眨着眼睛,握着笔的手开始发抖,迟疑了半天,只写了六个字:
烟斗不是我的。
即使我早就知道烟斗不是他的,他肯主动承认依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这代表他打算对我说实话了。
「那烟斗是谁的?」我强忍内心的激动,可不能在这时候乱了阵脚。
哑巴露出愧疚的神情,写下:
那是我爸爸的遗物。
接着,他继续往下写。
哑巴小时候家境很不错,他妈妈特别宠他,他想要什么就买什么,反正钱多,好像怎么花都没关係。哑巴读高中的时候很喜欢跟邻居小孩打麻将,一开始只是好玩,后来越赌越大,他的手气很不好,每赌必输,可家里有钱,他倒也不那么在意。
后来他爸爸的公司破產了,一夕之间从天堂落入地狱,哑巴已经没办法再像从前那样挥霍,可是癮一上来,手痒,还是照赌不误。
哑巴发疯似的想要赌博,他先是用了各种藉口跟人家借钱,被发现钱是拿去赌的,没人要借他了。之后他又在银行借款,却因为欠债不还被列入黑名单,只好去向地下钱庄借钱。
地下钱庄是多危险的地方?哑巴还不出钱,被黑道打得半死,舌头也是在那时候被割掉的。
哑巴把家里值钱的都卖了,依然还不完他欠黑道的钱,那时他身边就只剩下这支烟斗而已了。
无论如何,他都捨不得卖掉烟斗,便到我这里来把烟斗当了,先跑去别的地方避风头,现在他有一点钱了,才想把烟斗赎回去。
刚刚来这里的路上又被黑道打了,他想再不走,说不定就没命回去了。
看完这段故事,我差点没把纸丢在哑巴脸上。
或许有些部分是真的,可什么爸爸的遗物全是瞎扯,我想即使再问下去,他也不会跟我说实话了,便表现得很满意的样子,告诉哑巴我不追究他了,会帮他出旅费让他回家。
哑巴一听又哭了,我特友好地拿了面纸给他,还留他睡到隔天再走。会这么亲切不为别的,我想明天跟踪哑巴回家,这样肯定就能知道女媧墓在哪里了。
你不说是吧,老子就自己去!
隔天清晨,天还没亮我就醒了,回头一看哑巴正趴在桌上睡得香甜,我心里便踏实了,还好他没有在半夜偷偷溜掉。
我把烟斗跟车马费装在一个牛皮纸袋里交给哑巴,又帮他打了车送他上路,自己则顺势跳上后一台计程车。
哑巴虽然满口谎言,但本质上还是个老实人,没啥心眼,他绝不会发现我在跟踪他。我一想到就快要可以摆脱女鬼的纠缠,就忍不住窃笑了起来。
「笑什么?」
「啊!」
我一回神,发现顾渊竟然坐在我旁边,还特调皮地跟我招手。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计程车从刚才都没有停下来,我很确定我上车的时候旁边是没人的,而且司机竟然也不觉得奇怪!
「我也想去女媧墓。」
顾渊笑了笑:「不介意吧。」
你大爷的,我还能说介意吗?马军爷啊,真的不是我要接近他的,是他一直阴魂不散,你可别误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