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已经走到门口。犹豫片刻,还是返身回去,替墨刃将被褥裹得严实了些。
他出了寝殿的门,秋槿正在外头捧着大氅等着。楚言任由侍女把大氅往自己肩上披,对门口其他几个躬身候着的小婢嘱咐了句:“待会儿给里头生个暖炉。”
秋槿的手指抖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动作。楚言看在眼里,故作不知。
他知道秋槿是担心墨刃。这两人同为贴身服侍他的侍从,要真算起来或许还能称作一对青梅竹马,交情自然也是不浅的。
可秋槿的性格和墨刃并不像。这不奇怪,墨刃是他投机取巧从暗堂捡来的小剑,秋槿却是地地道道为伺候九重殿的少公子们而教养出来的一等侍女。
小姑娘心思玲珑细腻,最知分寸,也聪明。若说墨刃的脾性是刚,那么秋槿便是柔。那些墨刃永远学不会也不肯学的东西,她都会。
所以有那么一段日子,大约是墨刃死后,楚言觉得自己仿佛一直是在等秋槿离开。
好像只要秋槿走了,他就能彻底忘却那些被他亲手烧成灰过往,一刀两断。从此世上除了他的华儿以外就再没什么人能刺伤他,他也再没有什么舍不下的。
可是秋槿没走,这个七窍玲珑的清秀侍女,她安安静静地陪着主子过完了最后一程。
她陪着主子走入穷途,走入末路,走入浸透了血的绝境,走入那个冰冷的石洞,合上泪眼断了气息。
楚言无声地沉沉叹了口气。
前世,他的确辜负了太多人了。
略收思绪,楚言携了秋槿离开自己的寝殿,向着记忆中莲华殿的方向走去。
此时莲华殿尚未重新扩建,充其量只不过是殿主后室中一处小苑罢了。只见廊下暗红阑干的尽处,站着个体态纤柔的白衣少年,一头乌黑长发以玉簪别了,背影宛如水墨晕染的画中仙。
白华。
他的华儿啊……
楚言冷冷勾唇,他掩住掠过心底的一丝杀机,洒然理了理衣袍,换上素日的表情迎上了他曾经捧在掌心里疼爱的白衣小美人儿。
听见背后传来的脚步声,少年倏然惊喜地回了头,碎碎的明亮晨芒落在他雪腻柔软的肌肤上,美得令人目眩神乱。
“楚大哥!”
白华眨眨眼,小跑两步在九重殿主面前站定,他天生体香,身形一动,淡淡的清甜气味便溶在风里。
含笑的少年眨着水润的眼眸,睫毛卷卷的,像清幽密林中的小鹿。他先是欢喜地唤了声楚言,又转向秋槿,乖乖巧巧地点头致了致意,“秋槿姑娘。”
那神情是如此纯洁烂漫,丝毫看不出其下竟会掩藏着足以吞没一切的血腥与黑暗。
……
中乾殿内,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
墨刃掀开被子坐起来。
楚言的点穴没有使上足够的内力,那样的劲道,让普通人睡上大半天没有半点问题,可想要封住内力在九重殿里仅次于殿主的墨刃却是不可能的。
许是眼前墨刃一举一动都与前世太过相近,这样的熟悉感让楚言潜意识里仍把他当做那个内力被废,经脉被断,虚弱不堪的“废人”。再加上一分神,手底下便犯了错。
“……”
墨刃凝视着楚言与秋槿离去的门扉,清朗的面庞上渐渐聚起阴色。
他听到楚言要出殿去。只是到底是什么事,让楚言带了秋槿,却要防着他知道?
墨刃仔细地思索了好一会,眼中浮起释然。
哦,原来如此。
他想起来了,上一世也是这时候,主上同白华去了山南的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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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躁作者在线删稿子,修文不顺就索性彻底重写了这段。去掉辣鸡黑历史的束缚真爽,我哭着如是说。
今天是暴风雨前的小宁静,殿主还能优哉游哉吐槽阿刃的性格问题,等对方掉了重生马之后就只剩下心态崩盘了w
楚言:(美滋滋)难得重生回来,孤觉得还可以和阿刃重新磨合一下。
墨刃:(淡定)属下也是重生的,主上有何吩咐?
楚言:(面如死灰)……那别说了,容孤先去火葬场挑个好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