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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2)(2 / 2)

贺轶鸣,我们离婚吧。

冷漠、疏离,而这样的口气就像是应付三个月前的高肆,他当时还有余力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笑高肆惨笑温照斐无情,等到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却反而像落入水里的人,湖水席卷肺部,窒息又无措。

贺轶鸣眨了眨眼睛,想问为什么,迟迟说不出口,在楼梯间停住了。

他努力佯装轻松,胃部的灼烧感却不肯放过他。

不是说好一年吗怎么?贺轶鸣甚至有余力开个玩笑,你想开了?觉得我不适合做室友,然后决定过上一人一猫的幸福生活?

不是,不是这样的。

作为室友,贺轶鸣很好,算得上体贴温柔有分寸,也很包容他。然而对于温照斐来说,致命的是他又一次认识到贺轶鸣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贺轶鸣和女同事是真也好假也罢,都比不上他是否在贺轶鸣的取值范围内重要。

及时抽离及时止损,他不想要隐藏在友谊下无望的单恋,被爱变得像索要一切的怪物,然后和贺轶鸣闹得覆水难收。

就这样很好,保持一定的距离,然后换一个人爱,不一定非要是贺轶鸣。

但温照斐轻笑一声,话只说了一半:没有,就是觉得没必要这么束缚你我了,是不是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也挺好的,结婚小半年就离婚的人也不少,应付同事也够了,你家里不需要打扫吗,在家工作网速是不是也会更好点

贺轶鸣后来没太听清温照斐的话。对他来说温照斐说什么都差不多。他有点晕,可能是没有吃饭,也可能是熬夜熬的,他忘了自己说了点什么,就记得温照斐强调,周三,周三来签离婚协议,让他最好带上律师和证件。

可他们没有什么财产要分割。四个月而已,他没在温照斐家里留下痕迹,高肆至少还留了把吉他,而他连高肆都不如,就是一个纯粹的租客,租金是捎温照斐上班,虽然也没多少钱。

连收拾东西,都很容易。

贺轶鸣听见自己声音发紧:那我什么时候搬出去?最近有点忙

我无所谓。温照斐说,你搬走通知我一声就行,不一定要我在家的,等你搬走我就把小花挪出去,它最近掉毛得厉害,我半夜被毛呛醒了。

哦,那是应该挪出去。贺轶鸣说。

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片刻的停顿,像是过了一整个世纪。贺轶鸣无端想起结婚前在泰国的路上散步,温照斐走在他旁边,他们一样沉默。那时候沉默是因为有太多话要叙旧,可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现在沉默是因为有太多话要坦诚,可好像已经来不及。

当天晚上回家,贺轶鸣就发烧了。可这次没有人拿着温度计非要测量他的体温,对面的门紧紧掩住,如他所愿地保持着距离。

贺轶鸣从药箱里翻出退烧药来,盯着温度计发了很久的呆。

作者有话说:

小贺这小破孩子我已经带回去打了,可能要打好几天,治好了毛病再送回来。

今天出去了,太累了,状态不好写得很粗糙,回头会好好修一下这章。

第四十二章 喜欢在眼睛里藏不住*

既然国庆没有出游的计划了,又生病发烧,贺轶鸣索性请了两天假,开始着手收拾东西准备搬回去。温照斐最近两天有点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躲着他。直到有一天,温照斐通知他,周三带上律师在某个咖啡厅见面。

贺轶鸣是一个人去的。

温照斐看到他没带律师感到有些惊讶,但并没有多问,只是把离婚协议推到贺轶鸣眼前,贺轶鸣扫了几眼,突然想笑:我们好像也没有共同财产所以有哪块需要我重点看的吗?

理论上没有。温照斐语气冷淡,我怕你不放心我,虽然我也不会写什么骗钱的条款。既然这样,确认好了就签字吧,一会就可以去民政局离婚了。

温照斐执意要离,决心已定,他再拖沓反而显得放不下的人是他,执着多少会让人显得不那么体面,贺轶鸣笑了笑,甚至不再详细阅读离婚协议的内容,在最后一笔一画写下自己的名字。

旁边是温照斐的名字,飘逸好看。贺轶鸣试图把自己的名字写端正,但笔和手都不太听话,生产工具不行,有碍他发挥。

他连名字都没办法配衬温照斐。

挫折感无端绞紧他的脖子。

温照斐看他签完,拿起包,和律师一道离开了咖啡厅,问贺轶鸣:一起走吗?

贺轶鸣迄今为止未想通对方为什么骤然提出提前离婚,但没有问。问为什么总显得自己在这段关系里落了下乘,他既不喜欢别人问他为什么,也不喜欢主动问别人为什么。就像他高中的时候从来没有问过温照斐语法题,一定要执拗地等到老师来再主动去问老师,因为问温照斐,主动权就在对方手里。

如果想要显得游刃有余云淡风轻,就要学会不坦诚和假装无所谓。

温照斐没学会这诀窍,但贺轶鸣拿这诀窍坑蒙拐骗很多年,骗到自己也信以为真,觉得可以一切尽在掌控,握住方向盘,就能一路避开拥堵的街道,擦过每一辆车并毫发无伤。

可他现在做不到了。他想知道为什么,求知欲在一瞬间扩张到无限大,超脱了他能控制的范围。

贺轶鸣听见自己问:为什么这么突然啊温照斐?

他感冒还没好透,嗓子哑着。开着车的温照斐沉默了一会,从车侧抽出一盒润喉糖抛到后座,落在贺轶鸣脚前,叮当作响。

他前几天路过药店顺手买的,后来落在车上忘记带给贺轶鸣了。

温照斐说:因为没必要了啊没什么必要了啊。

没什么必要再拿一个法定身份束缚住贺轶鸣,没什么必要让自己继续对着贺轶鸣的好浮想联翩。贺轶鸣对谁都好都体贴,又不只是他一个。

贺轶鸣梗住了。

没什么必要了吗?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只是温照斐的有必要和没必要吗?像把工具,有必要的时候就可以掏出来用,没必要的时候就可以收起来。

他发觉他好像突然很在乎温照斐怎么看他。在乎到让他显得不那么体面,容易失态,只好开启自我保护机制,停止再深想下去。

办完程序走出民政局,温照斐说:我要送金律师回去,跟你去公司不太顺路,你要不自己回去吧?

也行。贺轶鸣表示谅解,我请假了,下午先回去自己家打扫一下。

温照斐点点头,开着车就走了。贺轶鸣打车回了自己家,坐在沙发上发呆。发呆的时刻里,陈建凛突然给他打了电话。

贺轶鸣说:喂,你有什么事吗?

我好像有件冲锋衣落在你家里了。陈建凛说,找不到了,不知道放在哪里,你有空吗?你啥时候有空回趟自己家帮我找找。

我现在就在自己家贺轶鸣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绿色的离婚证,把它放进储存重要证件的柜子里,那什么,我和我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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