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虞眠起了个大早,昨夜她就睡得不是特别沉,反而着急着天明。她起床给自己做了个三明治,想起来白茵茵昨天说的话,她开始犹豫要不要给她带一个。
如果她带了,白茵茵会不会就不再为难她了?又或者她会变本加厉地索求,没完没了地让她带。
虞眠向来不会处理这些事情,特别是像白茵茵这样难缠的人,说起来也不是坏,只是会让人觉得厌烦。
左思右想后,虞眠还是决定不带,说不定白茵茵已经忘记了,她没必要给自己找事做。
虞眠收拾好之后,依旧是检查了家里的电源开关,关上了门下口。她拿着油条和豆浆离开了陈奶奶的小摊,她走到巷口,果然看到了在那里等着的瓜英。
是个有智力障碍的年轻人。
瓜英的父母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因为车祸去世,后来瓜英的小姨照顾他,说是照顾,不如说是可以堂而皇之住进瓜英的家里要更准确一些。
曲州人常把“傻”称为“瓜”,瓜英的名字里有个“英”,所以这附近知道他的人都叫他瓜英。
虞眠不爱喝豆浆,但对于陈奶奶的好意不能拒绝,所以她每天都会把豆浆带给瓜英。
她走近,发现瓜英的身上穿着和他不太符合的某大牌棉服,且上面还留有刚洗过淡淡的皂香味道。或许是哪位好心人给的,她这样想。
起初,虞眠还很怕瓜英,为了让自己不被伤害,她会主动示好,久而久之两人也成了朋友。事实证明,瓜英虽然有智力障碍,但却比许多正常人都善良。
虞眠帮他拍了拍头发上的脏东西,笑着说:“最近入冬了,你就在家里待着,别到处乱跑,小心生病了。”
瓜英听懂了她的话,只是因为之前不常与人交谈,讲话很费劲:“好……好,我,不乱跑。等你、你回来。”
虞眠把豆浆递给瓜英,又把油条分给他一半,径直离开了巷子。
到了医院之后,虞眠换好护士服就揣着傅时醒的车钥匙打算去还给他。这个时间白茵茵她们都还没到,她可以不用担心被人看见,径直入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开着,里面并没有傅时醒的身影,虞眠本来打算把钥匙放下就离开的,但这没有人,医院人又杂,她担心会弄丢。
虞眠谨慎惯了,觉得不妥就又回了护士站,想等中午或者别的时间再还给傅时醒。
之后陆陆续续来了人,虞眠一直做着每天都需要做的是,医院的病人多,这一早几乎是闲不下来。
期间虞眠也碰到过傅时醒,只是两人都忙得说不上话,擦肩而过也都没机会看彼此一眼。
傅时醒要比虞眠忙的地方在于,他偶尔会被呼吸科叫过去帮忙,只因为他在北京是专攻这方面的。
一直到中午吃饭时间虞眠才彻底坐下,其他人还是照旧先去吃饭,得她先看着护士站。
大概过去了半个小时,虞眠才看到傅时醒从电梯的方向过来,他路过护士站看到她,像是礼貌性跟她打招呼:“怎么没去吃饭?”
不等虞眠回答,看了一眼这周围傅时醒就明白了大概,也没别的原因了。他没再说什么,直接入了病房。
虞眠一直注意着傅时醒,等到他回了办公室,她就进去把钥匙还给他。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傅时醒正在里面讲电话,听到动静看了过来,眼神示意让虞眠进来等一下。他继续和电话那头的人在说话,听对话应该是和病人家属。
虞眠想把钥匙放下就离开的,可不知怎么,她突然想和傅时醒多说几句话,哪怕多一句也好。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旁边,视线跟着傅时醒讲话时喉结的浮动,落在了他下方解开的领口处,上面的纽扣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傅时醒气质使然,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衣着打扮,都是一成不变的宽严得体。这样任由纽扣消失不见且毫无察觉,绝不是他能忍的。
而虞眠的这个位置,隐约可以看见被领口微微遮掩的一颗黑色的痣,她的呼吸一滞,停了好久。
那种感觉像极了潜藏井底的人,渴望那难以窥见的天光。
大概过去了十分钟,虞眠才看到傅时醒把手机放下,他闭着眼捏了捏鼻梁,疲倦在沉重的呼吸声里。
他抬眸,盯着她看了会儿。片刻后才沉声道:“怎么了?”
虞眠把钥匙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轻声回答:“我来还钥匙。”
“嗯。”傅时醒的情绪很淡,“放那吧。”
之后很久办公室也没个动静,他没说让虞眠出去,也不怎么理。虞眠也感到尴尬,没再敢多留,站起身就往外走。
她刚走到门边就被傅时醒叫住了。
虞眠闻声转过来,双手背在身后。她的眉眼弯弯,唇角上扬带着笑:“怎么了吗?”
看到这表情,傅时醒一愣。似是没想到虞眠这样对他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办公室又再一次陷入无声无息的静谧中,时间仿佛被是仙女教母暂停般漫长。
傅时醒慢慢回过神,他收了目光不再看虞眠,淡淡问:“你忙吗?”
“不忙。”
确实不忙。
又过了好一会儿,虞眠听见傅时醒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他指着自己解开的领口,目光沉静无波,而语气却极为真诚:“我的扣子掉了,你可以帮我缝一下吗?”
第7章 “男朋友?”(二更)……
办公室内静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