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的神情吓到,几人低声应是后退下,顾知泽冷眼看着几人离开,摩挲了下手腕,郁躁地拐了个方向,往许幼薇殿中走去。
不能杀人,血腥味道太浓会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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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幼薇每天都要泡一小段时间的药浴,就是她醒来的时候泡的那个,因为池水味道很难闻,她很体贴的没问到底是什么药,只让人不用跟着一起遭罪,这段时间宫女们都很高兴,总是聚在外面悄悄说些小八卦,许幼薇也不想偷听,但是架不住两个墙隔音不行她也就默默听下去了。
正好今天日头好,她们多聊了一会,许幼薇也就顺势在池子里多泡了一会,她啃着瓜果听她们聊顾知泽说他总是阴恻恻的脾气又不好,夸许幼薇肤白貌美脾气好,她听的很高兴,觉得她们都很有眼光,突然叽叽喳喳的声音全都停了下来,许幼薇侧耳听了又听没听到声音也不在意,正要再啃一口手里的苹果,胳膊突然被拉着往上抬了抬。
许幼薇下意识跟着抬头,眼见着许久未见的顾知泽低头靠近,堪堪擦过她额前的湿发,顺势咬了一口她手里的苹果而后才松开了手。
“啊我靠。”许幼薇虎躯一震,猛地坐起身,泡过头了,之前还能装睡不见,现在撞上了,总不能再装睡了。
“嗯?”
许久不见,顾知泽还是之前的样子,样子像鬼,怪不得宫女都怕,许幼薇悄悄看了几眼他,捏着苹果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吃下去。
顾知泽将袍子随手扔在地上,径直地坐了下来,捻起许幼薇的一缕头发嗅了嗅,皱着眉丢还:“还差一些,果然是还差药引子。”许幼薇不明所以,也跟着闻了闻自己的头发,除了这药池的味道她什么也闻不出来,只看得出不怎么脱发。
顾知泽撩开衣服摸出把匕首,在许幼薇的注视下随意地割开手腕上已经被染红的纱布,伸手探进池子里,只一瞬,血就染红了一小片水池,就着热气,衬的药味更苦更腥了。
“你疯了啊,快快快包起来!”许幼薇吓傻了,赶紧往外爬拽着他的手拿起来,一看伤口就知道割的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春花只给她看是红色的药丸泡的,她没问,鬼知道是这么个药啊。
顾知泽不解地看着许幼薇抖着手给他勉强包住手腕止血。
“怎么?你怕我死了?”
许幼薇沉痛地摇摇头,努力不颤抖着包完,然后把胳膊还回去手扶住额头,作势要呕:“你出血量有点大,我要晕血了。”
“噗哈哈哈哈。”顾知泽笑起来,阴郁的神情总算缓解了些许,他有些高兴地用还沾着血的那只手摸了摸许幼薇的脸,说道:“很好,没有变,这总归是值得的了。”
值得个鬼啊,以我靠开头的见面完全打破了许幼薇的预期,打破了两个人那点尴尬,她原本的那些有点微妙的心思也完全消失了,她擦掉脸上的血,很想和自己说一声抱歉,顾知泽,他是真的有病。
两人这么一见,反倒是不尴尬了。
顾知泽像是捡了钱似的很高兴,他十分有耐心地等她泡完澡,拉着许幼薇说要给她看些好东西,等许幼薇被拖着走了二里路,已经要哀嚎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那份惊喜——
她种的菜,被发扬光大复刻了一整片……种在了花园里。
“怎么样?你喜欢吗?”
来往的宫女内侍都不敢看顾知泽,跪在地上请安后又各自忙活着照料,菜倒是都长得挺水灵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许幼薇非常确定顾知泽一定不知道这是吃的,眼见着宫女们抚摸着菜叶颤抖的样子,深深刺痛了许幼薇为数不多的自尊心,她捂着脸落荒而逃,想保留下最后的体面。
除开这个,宫里还修了很多秋千椅子,修了很多娱乐场所,完全按照许幼薇的喜好打造,顾知泽好像终于有机会可以献宝似的,把所有东西都一股脑地扔给了她,好东西连日往许幼薇殿内搬,许幼薇一跃成为地方霸主,她感觉很不切实际,但是想忧心点什么,却又发现什么都不用她烦恼。
仇家们都快完蛋了,顾苓蹲大牢,顾知泽登基之日就是他流放之时,帮他的公主已经在牢里上吊了,许谈瑶上了通缉名单,属于逃犯能躲一辈子可以免死但是大概率没戏,就连之前之前的之前奇花宴算计过她的那什么郡主,家族一直搀手政务,站队失败现在也在牢里蹲着。
皇后出家了皇帝嗝屁了,顾知泽马上要登基了,全天下她第二大,不需要操心婆媳关系,也不用考虑娘家,许夫人着急找她的原因是因为许老夫人动了心思想要给一事无成的徐老爷找个第二春避免家族危机,但是许幼薇现在身份特别,她们又想拉拢她又不敢让她不高兴,所以,怎么样全看许幼薇。
身上的毒呢,解了三分之二,全依靠于顾知泽的无私奉献,加上张师兄的草药,以毒攻毒给许幼薇治好了一半,现在就差最后的药引子,据说要皇帝的一滴血才行,还得是那种民意所向的那种皇帝的一滴血,所以顾知泽即使忙的快要杀人了也没真的杀,这个药引子的真实性许幼薇很怀疑,她有点觉得是她名义上的那个爹耍心思,想要补偿许幼薇点什么所以要指明给她个厉害的身份。
不过她也没机会问了,因为张师兄在她醒来之前就已经离开宫中,这次说是再也不会回来了,除非许幼薇顾知泽婚姻感情破裂吧可能。
之前她频繁做梦的情况在蛊毒逐渐失去作用后也消失了,她的身体没有变得力大无穷,但是已经不再是能活只能活一点点的那种了。
许幼薇:“真牛啊。”宅斗她没斗,宫斗以后只能她开头,就一觉睡醒,怎么就过上了人生赢家的生活,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不过也无所谓了,登基大典来的比许幼薇想象中还快,两人衣服虽然都是赶制,但是为了成套还好看,顾知泽这个神经病天天去监工再忙都不落下看进度,有什么好的都往上用,最后的成果压得许幼薇差点去世,只能拉着顾知泽的手被拖着往前走。
两边甚至延伸到远处,密密麻麻到处都是来亲眼目睹这一幕的人们,虽然大体上算安静细语声不断,叠起来听的人有些晕,但大概能明白几乎都是祝福和赞同认可的话。
两人站在台前,喝下祭酒,许幼薇的那一杯还加了顾知泽的一滴血,这个所谓的祭酒要不是为了找借口给许幼薇喝这个药引子,依照顾知泽的性子把原来皇帝的牌子掰碎了她都不奇怪。
忽然,许幼薇似有所感,她看了眼顾知泽,有人来报说流放途中发生意外,许谈瑶劫人失败,双方乱斗中叛贼均“不小心”身亡了。顾知泽假意的悲痛了一下,而后开始念背了很多天的词,许幼薇牵着他的手发呆,这个说法当然不是很可信,肯定带有美化的成分。只是这一次,恐怕是真的要尘埃落定了,剧情不甘的力量从顾苓许谈瑶死亡的那一瞬间彻底结束再也不可能扭转了。
许幼薇惆怅了一瞬,转头看向高到几乎要伸到天上去的阶梯,之前皇帝寿宴的时候她来过一次,但也只是远远看着,如今真正站在阶前,她才清楚的意识到,以后真的要永远地和身边人生活下去了,不是童话也不是故事,也许是十年,也许是百年,就算是死,两个人也要葬在同一处了。
顾知泽握紧了她的手,没有说话,只看着她,许幼薇回握,在人声嘈杂中悄悄说:“先说好,吵架的话可不能打人啊。”
算了,这样就挺好的,如果是顾知泽,就算吵架的话大概她也还是可以忍一忍的,谁让他那么好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