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这十里八乡的今年能有他们村体面吗?那肯定没有!他们水湾村出了两个上榜的,一个还上了本科分数线,真是忒体面了!鸣炮鸣炮,必须得在村委会大门隆重的鸣炮。
水湾村那个高兴的呦,果然黄昏的时候就在村委会门口放了好几封的炮仗,丝毫不心疼买炮仗的钱,这是天大的喜事,花点钱买炮仗庆贺都嫌磕碜了,然后他们还手脚特别快的拉起了红布,上面写着热烈庆祝陈立根同志和李月秋同志取得优异的高考成绩。
桃源村这边还是因为听到水湾村方向炮仗响个不停的时候才晓得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开始响炮仗桃源村村委会这边的人还以为是水湾村村里有人讨媳妇嫁女儿,但那炮仗足足响了将近快五六分钟,附近的好几个村子都听到了。
什么事值得村子里这么放炮仗,那还是以前生产队的粮食指标取得巨大成绩的时候,但现在生产队早几年取消,不吃大锅饭了,这个习俗也不咋用的上了,如今这是出了啥事啊。
他们完全不知道事件的主人公就在自己的村里,还在和别的村一样想着过几天去打听看看水湾村这是在干什么,弄得这么隆重。
静谧的屋里,今个屋里的光线特别的明亮,外面天上挂着的月亮也如一盏明灯,屋内桌上摆着两盏油灯。
“你想报哪所学校?”李月秋凑在油灯下,白玉似的手指捏着根铅笔,在一张招生简介上写写画画,成绩出来了,就得看上哪所学校了,也没多少功夫纠结思考的,得赶紧想好了,他们这是成绩知道的晚了,像乔芸芸,因为晓得成绩早,现在都已经收到了师范大学的通知书。
陈立根的分数够上国家级的重点大学了,省内和省外的各自的优势不同,她看的认真,挨着她坐的陈立根则一声不吭的拿着几根竹片子,手指灵活飞快的在编筛子,小篮子、鱼篓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编的精巧,都是放在店里装东西用的,比供销社和杂货铺卖的都好都漂亮,是独属于陈立根的手艺。
不少来店里的人,特别是结婚了的女同志,看到店里使用的手提篮子和尺寸适中的筛子都会问这是哪买的,她们或多或少都和柴米酱醋茶打交道,这些手提篮子筛子之类的东西,先不论看着精巧和好看,成色质量好不好她们一眼就能瞧出个大概,这香满园用的都是结实又好看的。
等晓得是店铺老板娘汉子编的,都会主动问能不能让陈立根编几个卖给她们,价钱上当然一分钱一分货。
李月秋觉得陈立根大概通过这些手工艺活都能赚到不少的钱,就这么坐在屋里的功夫,他的脚边已经编好了四五个筛子,筛子眼有大有小,圆形的筛边都被箍的没有一点竹片子的倒刺,特别的光滑不扎手。
两人起初是各做各的,李月秋在研究招生的学校,研究的十分认真,都没注意到,就一会的功夫,陈立根削出的竹片子全都已经用完,新编的筛子篮子被收整好归置在了屋里,那人轻手轻脚的出了一趟门,等进门之后倒了一杯温水搁在李月秋的手边。
这些李月秋压根都没注意到,直到自己肩膀上的辫子被人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没编的那么紧实,这会的年轻姑娘都是编两条乌溜溜的辫子,头发越长编出来越好看,但重生的李月秋审美超前了几年,觉得挺土的,她编头发都编的很蓬松,辫子尾部用一根黑色的蝴蝶结扎住,显得洋气又娇俏,好看的紧。
头发辫被摸了下,她手中笔尖停住,抬头不解的看着陈立根,“嗯?有事?”
陈立根摸着手心乌黑的辫,发丝柔软,编成了乌溜溜的辫子,辫子透着阵阵的香气,把人密密麻麻的裹挟住。
确实能在人心头晃好多年。
烙印般的过目难忘,到今天都还能记得。
陈立根收敛着神色看不清情绪,但就是这么捉摸不透的样子让人头皮发麻,总觉得山雨欲来。
可那是对别人,于屋里的人只觉得她莫名其妙,这要是自己干坏事了,怕也会心虚,但她最近没瞎折腾没干坏事,反倒是陈立根打扰了自己做事,李月秋气呼呼的说:“你别摸我头发,捣乱。”李月秋瞪圆了眼,把自己的头发从他的大手里抢回来,她做正事呢,忙的很。
从回家李月秋就在折腾陈立根的学校,她的分数想上乔芸芸的师范大学有点悬,虽然不一定选师范教育学院,但可选的也就那么几所,没啥可纠结的,这没多少可选择那也不用纠结了。
陈立根的才是应该好好的斟酌,她把几所她觉得好的学校勾画出来,李月秋托腮苦恼,觉得都难以抉择。
突然陈立根抽走她手中的铅笔,在一份招生简介上利落的花了一个圈,一锤定音,“这个。”
李月秋托着腮有点迟疑的抬头看他,“这个?”说起来,她真是有够“资本主义”的,陈立根是本人,想读哪所大学她都没问过他的意见,真是太“□□”了,外面的人都说陈立根和上门女婿没什么区别,她现在做的都像别人说的一样了,处处都管着陈立根。
李月秋这是完全还没从陈立根考上大学的事情上回神过来,也是,大概除了陈立根本人,所有知道的人都对陈立根成绩的事一时难以回神。
李月秋问:“省内的大学?”
陈立根点了下头,随后不待人反应拦腰把人轻轻巧巧的抱起,“到点了,睡觉。”
李月秋先是愣了下,抬手掰他的手臂,“你放我下来,我不睡,我还没研究好,要睡你自个睡。”
哪有什么到点一说,陈立根自个不也是事情做完了才睡觉,什么时候还给她卡点了。
“九点睡觉。”陈立根强硬的厉害,把人往床上放。
但才把软乎乎的人儿放到床上,李月秋立马就从床上滑了下来,“我明个要早起订礼盒的样式,真的忙活不过来,你自己睡。”要读的学校定了下来,但她还有别的事情要睡,“你先睡。”
说着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褥来放在床上,免得一会她弄太晚,扰了陈立根睡觉。
但她被褥才放好,就被陈立根抓住直接扛了起来丢到软扑扑的被褥中,转瞬间就熄灭了屋内的烛火。
屋内陷入黑暗,影影绰绰的月光能依稀看清屋里的情景,陈立根捉住想要溜去另一张被窝里的人,“秋秋,床上不兴搁两张被褥,过来。”炕上绝对只能有一张被窝,这是陈立根绝不让步的。
李月秋眼睛在月光下漂亮如水,她嘟嘟喃喃,耳尖有点薄红,神情中透着戒备,“怎么不兴了,这样睡挺好的。”
陈立根蹙起了眉,看上去严肃正经,沉默了好半响,嗓音微微沙哑的说:“你觉得我看起来这么清心寡欲。”睡一张床,躺两个被窝他就会啥都不干。
“……”李月秋一脸怪异莫名,表情一言难尽的很,“??你之前难道不是?”之前陈立根可没这样的……黏糊自己,郎心似铁,都不怎么搭理自己,可矜持了。
她心里想的脸上也表露无疑。
陈立根在黑暗的屋中面无表情的否认:“那不是我。”
第113章 我要跟着嫂子干
等桃源村晓得时候他们村里有两个人考上的时候,特别是谁和谁的时候,村民们还好说,顶多就是讲翻了天,说说嘴上的功夫,说什么陈大根是不是作弊了,还有更多的说法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他们桃源村从小就开始学习成绩不错、一直读书的几个小伙子小姑娘今年都没考上,说今年的高考题比去年都难,陈立根这个狗崽子,在他们眼里就是地里的泥,他怎么可能考上,而且考上的还是万里挑一的大学。
大学啊,比专科生都金贵,国家重点中人才的人才,但任由他们多不相信,事实就是陈立根确实考上了,县城的教育局里还公式了几年上榜的学生,陈立根的大名赫然就在最前面几位,桃源村村委会的人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几乎都是静默了好一会,和人核实了好几遍,在得到一样答案的时候,足足怕是有十多分钟,之后互相对视了一眼,皆能看到瞳孔里的震惊。
随后有人率先说水湾村真是太过分了,没这么不地道的。
李月秋没嫁之前是他们村的,但这都已经嫁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哪村就是哪村的人,陈立根是桃源村的人,两人的成绩通知单合该就寄到他们村上了,但这成绩单通知书怎么会寄到了他们水湾村?
水湾村的是不是搞错了,陈立根可不是上门女婿,当时结婚的时候是陈家讨了李家的姑娘进门,可不是陈家上李家去入赘,现在的情况,简直是活生生火辣辣的打了桃源村的脸面,早几年攒下的面子如今全败光了,这也太欺负人了,轮的到水湾村在那放鞭炮扯红布?真会往自个村的脸面上贴金,村委会的几人愤愤的觉得于情于理,红布鞭炮都应该他们桃源村来放来扯。
这可是他们桃源村的风光事,甚至几个人已经决定现在立马去看看仓库里有没有剩余的鞭炮。
但立马就被现在桃源村村委会的负责人给制止了,“别丢人现眼,成绩单是上面发的,既然是寄到了水湾村,肯定是经过了当事人允许和特意声明的,人陈立根和李月秋不信任我们,何必再去折腾个脸皮,夹起尾巴做人,好好检讨检讨我们自己为什么不让村里的人不信任。”
负责人是在车站“绑架事件”后才上任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原以为是想大干一场,干出点实事出来,但实事如今还没干出来,却连自个村里长脸面的事都被别人抢了去,心里难受的很,不上不下的不得劲,这可是一个中专生和大学生啊。
有了比对,往常金贵的中专先不说了,那是从别的村讨来的,也不争了,但大学生!那是他们村原生原长的,他们村里从没出过大学生,多么涨脸皮的事情,可现在……心里对陈立根是怨的,觉得人不会来事,再怎么说他们陈家都是桃源村的,以前村子对不住他们陈家,但都是过去的事情,过去的事情揪着不放有意思吗?心胸就不能开阔一些,小家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