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身上,苏晚什么都得不到。
裴寄抬手抓起桌上放了许久的茶杯,一饮而尽,顿时凉彻心扉。
火势见大,裴寄放下茶杯起身,浓烟渐渐从缝隙里溢了进来,骤然吸入了喉咙,他轻咳了几声,取过早已浸湿的布巾,掩住口鼻径直打开房门故作仓皇,脚步踉跄地逃了出去。
“裴寄!”
刚跑出烟雾缭绕的房间,还没来得及放下布巾,身侧传来了少女惊喜的声音,透着点点沙哑。
裴寄拿开布巾的手顿了顿,随即,他掩去面上的惊讶慢慢转身。
面前的少女衣衫单薄凌乱,手上拎着笨重的木桶,一头长发简单的挽了个髻,原本白皙的皮肤被火光映的通红,额角挂着点点滴滴的汗珠,只是那双杏眼却是满满的惊喜。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亮的一双眸子。
裴寄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开口,院门口传来一阵猛烈的拍门声。
“裴家娘子,裴家娘子……”
门外传来吴婶的高声呼喊,她平日里靠做些针线活补贴家用,今日点着油灯忙的晚了些,不料还未入睡就看到隔壁院子里红通通的火光,吓得她赶紧把床上早已酣睡的吴大叔叫了起来。
苏晚也听到了门外的叫门声,通红的火光,妇人的叫喊声,梦境和现实又一次反复交错。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木桶连忙准备去开门。
她此刻衣衫凌乱,面色映的通红,被吓得眼眶发红,比往日的美貌更添几分难以形容的妩媚风情。
裴寄的眼神暗了暗,不见方才的蹒跚,大步抢在她的前面打开了院门,隐隐把少女掩在背后。
“哎呀,真的失火了,裴家相公,幸好火势不大,快快快,婶子叫人来帮忙了。”
门一开,吴婶看着院子里的火光吓得嚷了起来,她后面跟着吴大叔以及她的两个儿子。
苏晚低头打量了自己单薄的衣裳,心里庆幸她没有上前开门,又小心往裴寄身后的阴影处躲了躲。
察觉到身后人的小动作,裴寄眼底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神色,温声开口:“多谢吴婶,有劳了。”
“都是街里街坊的,再说今日才用了裴娘子的糕点。这是我当家的和两个儿子。”吴婶隐隐看到了后面的苏晚,隐约猜到小娘子脸皮薄,没有多说赶紧招呼身后的三个男人:“你们三个别愣着快去帮忙,裴相公是读书人还病着呢,干不动这等活计。”
三个大男人也是憨厚闷闷的性子,吴婶话音未落,这一家子就拿起地上的木桶,火急火燎的上前灭火了。
幸好苏晚发现的早,地上只撒了些许火油,火势被完全扑灭时,只有正房被烧了小半。
早在裴寄也上前灭火时,苏晚就悄悄溜回房间,整理好了外衫,又转身去了厨房。
锅里的甜汤在煮着。
一旁的苏晚却陷入了沉思。
现实和梦,有相同的地方也有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所以有些东西好像变的不一样了。
苏晚不知道她的贸贸然闯入会不会改变裴寄原本的轨迹。
不过幸好他没事。
心思流转间,锅里的甜汤发出了噗噗的沸腾声,苏晚方回过神来,顾不上手上的伤口,小心盛好甜汤端了出去。
院子里火已经灭了,裴寄陪着吴叔吴婶在树下的石桌表达谢意。
“今夜多谢吴叔吴婶大恩,铭记在心,过几日院子修葺完善,寄必亲自上门道谢。”
“嘿嘿,”不像吴婶一般朴实中带着一丝精明,吴叔是彻彻底底的憨实,他憨笑着开口:“裴公子太客气了,都是街坊邻居,失火这么大的事,应该的。”
他身后的两个儿子也憨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不知看到了什么,面上带上了毫不掩饰的惊艳,反应过来两个汉子竟是红着脸移开了视线。
裴寄察觉到了两人面色的变化,蹙了蹙眉,就听见声后女子又轻又柔的声音。
“辛苦大家了,用些甜汤润润口。”
吴婶也看到了两个儿子不争气的样子。可这天仙一般的小娘子,别说她的两个儿子,就连她看了都有些脸红。
“快些喝完甜汤,咱们回家去,这正房烧成这样,裴娘子二人还得好生收拾一番。”
迷迷糊糊的用完了甜汤,吴大郎和吴二郎跟着吴婶夫妻二人出了院子。
苏晚方才觉得好受些。
她甚少在外男面前露面,这有些不合规矩,可不招待客人又失了礼数。
夜色更深,一阵凉风吹过,还夹杂着难闻的焦味,苏晚皱了皱鼻子。
有些头疼。
裴寄住的正房已经被烧了小半,定是不能住人了。可这院子着实太小,除了正房侧房厨房以外,就只余一个下人房,总不至于让裴寄去住空空荡荡的下人房间。
那就只剩下她住的侧房了。
可是,他们之间的夫妻之名都不知当不当的真,更别提同床共枕。
苏晚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在冷风中悄悄打了个寒颤。
裴寄侧眸看了一旁眉头紧锁的女子,就差把愁字写在脸上了。
经次一遭,他的怀疑并未完全消散,心思一动,裴寄轻咳一声,温声开口:“天色已晚,我们还是早点回房休息吧,明日再收拾也不迟。”
直到躺在床上,感受到身侧躺着的男人,苏晚还是全身僵硬,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