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过。”平儿乖乖应道,又拿过披风,递了过去。
苏晚只点了点头,接过披风,仔细披在身上,一双手灵巧的打了个结。
平儿见状,忍不住提醒道:“夫人,辰时就要放榜了。”
王妈昨日打探到了放榜的时辰,又念叨了一整夜,以至于平儿的心都一直提着不放。现在见到东家和夫人这般冷静的模样,真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苏晚听到平儿的提醒,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这会儿杏榜该是出了。
明明前几日心里还是七上八下,事到临头,却莫名冷静了下来。
“阿寄他去看榜了吗?”
平儿摇了摇头,有些焦急道:“东家他没去,这会儿在书房呢,他让小北去了。”说着,又嘟囔道:“他那小个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看得到榜。”
苏晚登时有些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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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被委以重任的韩北,正如平儿所言,挤在人群中左右为难。
“放榜了放榜了!”
只听见前方传来一声大喊,放榜的锣鼓声乍起。
人群顿时喧闹更甚,可怜的韩北,瘦胳膊瘦腿的,差点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虽然出门前东家吩咐他不要着急,等人群散去后再去看榜。可韩北早时也上过学堂,在他眼里,读书人的事乃是一等一的大事。
他一边努力地向前挣扎,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周围消息。
有白发老儒以泪洗面,又被人搀扶着离开,也有年轻的书生容色仓惶,更有甚者,霎时在榜前放声恸哭。
这些都是未中的,而那些榜上有名的,则更加引人注目。
“我家世子中了,第二名,第二名,他是第二名……”
嘈杂的人声中,这道声音过于激动高昂,轻易被韩北捕捉入耳。
他羡慕的朝出声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第二名,还是个世子,想来必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这个念头只停留了一瞬,见前面人群稍松,韩北逮住机会溜到了前面。
他刚站定,正打算从后往前看,就听见一个耳熟的名字。
前排人群里有人问:“裴寄,这个裴寄是何人?”
韩北一个激灵,正要接话。
却被刚挤到前排的一个书生抢过话头:“裴寄?不就是那个被镇远候府赶出去的冒牌货假世子吗?”说着他还指了指另一侧,示意道:“唉你别说,那边中了第二名的好像就是镇远候府的真世子。”
“原来是他啊。”显然问话的人就算不知道裴寄的名字,也曾听说过真假世子的事情。
然而一旁的韩北却不如他一般淡定,他一口气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特意穿出门的新鞋子被人踩了一脚都没注意到。
真假世子一事在京城盛极一时,姐妹替嫁的那出戏也着实火过一番,就连韩北,街头行乞时也听人提起过。
只是将戏文中的假世子和真千金同主家二人联系到一起,韩北一时有些恍惚。可是转念一想,相处越久,东家夫人二人那通身的气度,就像是刻在骨子一般,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只是,只是他没想到……
就在韩北尚在怔愣时,那回答的书生又问:“你好端端的怎么提起了他?”
“你没看到吗?”先开口那人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榜单,语气里难掩惊羡:“此次春闱的会元,就是那裴寄啊。”说着,他又颇有些自言自语道:“若真是这个裴寄,那这假世子竟比那真世子厉害……”
那书生似乎是被这个消息震住了,呆了片刻,又听到后面这句话,忍不住反驳道:“那当然了,冒牌货鸠占鹊巢,怎么说也在白鹤书院修学了那么多年。”
紧接着,他言语中满是对裴安的推崇:“我听说那真世子可只在白鹤书院待了半年。”
韩北呆愣在一旁,刚消化完裴寄的身份以及高中会元一事,就听见书生字里行间的鄙夷,忍不住插嘴道:“这位公子了解的这么清楚,难不成也是在白鹤书院修学?”
那书生低头一看,见是个瘦巴巴的小子,免不了趾高气昂道:“当然了,。”
“那公子这次定是杏榜有名。”韩北适时摆出一副崇拜的表情。
书生闻言,语气都缓和了许多:“鄙人不才,区区榜上二十名而已。”
“啊这……”他话音刚落,就听见韩北故意扬起的惊讶声:“难不成公子只在白鹤书院读了几天?”
“当然不是……”
书生开口反驳,刚想说自己一直在白鹤书院修学,又霎时想起自己此前的言论,脸色顿时像是打翻了墨盘,难堪至极,改口斥道:“无知稚子,你问这些干什么?白鹤书院可不是你能奢想的地方。”
见他恼羞成怒,韩北心情大好,撇了撇嘴,也不再多说,见人群稍松,转身溜到榜首去找裴寄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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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镇远候府前厅。
除一早当值的镇远候外,其余人皆是候在此处 。
安氏端坐在上首,左手边坐着裴安并苏清柳娉婷二人,右手边则是裴玉瑶。
厅内无人开口,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奉茶的丫鬟们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轻手轻脚,不敢闹出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