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婷婷用力点头,“敢!”
好过经常被恶心。
方辉搓着耳朵,话不对题,“毛毛,你的烧是不是更高了,好烫啊。”
他把安歌按进被窝,继续灌水。
还好药的效力发作,安歌出了一身热津津的汗,睡了半个下午,喝了点沈家伯母送来的粥。
风雨跟在脚步后,徐正则自行车上一前一后带着两个孩子,到家雨点打下来,敲在窗上汇成细流。
安歌不舒服,晚饭也没吃,洗漱完直接上床睡觉。
睡到半夜直接烧成39度8,老太太拿着温度计叫醒徐正则,“腋下量的。怎么办?”
徐正则吓了跳,连忙进小房间看女儿。
孩子抱着被子缩成一团,身上火热,牙齿却在打战。
平时看着特别有主张,这会像只小猫,软软的透着无助。
安景云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得送医院。”发高烧烧坏脑子的事例太多了,她不能冒这个险。
然而外头的大雨一直没有停,深夜里听上去更加惊人。
“要不去后面问问……”安景云拿不定主意,要不借局里的车?为了方便,司机也分配到一套小户,就住在后面一排楼里。
“算了,大晚上别麻烦别人。医院不远,我背着孩子去,有雨披也不会淋湿她。”
“我同你一起去。”安景云说。
老太太站在阳台上目送他们。
徐正则个高,雨披下驮着安歌。风大雨大,他时不时伸手抹掉脸上的雨水,才能继续往前走。安景云急急跟在旁边,在徐正则停下的时候托住孩子。
到医院安景云淋成落汤鸡,湿漉漉的衣裤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徐正则也不比她强多少,雨水顺着雨披的帽檐淌进去,胸口全湿了。幸好孩子身上大部分还是干的。
安景云让徐正则跟孩子坐下等,她跑去挂了急诊。
医生给开了庆大霉素。
安景云一看,连忙和医生商量,换成青霉素行不行。
青霉素要做皮试,医生不耐烦地说,“万一出什么事可是一下子没了的,抢救都来不及。”
但庆大霉素致耳聋,光是厂里同事的孩子身上就发生过,安景云想到就觉得揪心。自家小女儿耳聪目明,不能有一点风险。
医生不情不愿换了药。
安歌一直醒着,只是没力气说话。
护士用针头刺进安歌的胳膊,注入少量药液,片刻后那里鼓起一个小包。
她用圆珠笔沿着小包画了个圈,如果圈内的皮肤能够平下去,那么皮试就通过了。
安歌对青霉素不过敏,皮试没问题,被按倒在屁股上打了一针。
这针挺疼,那地方的肌肉还会结成硬块,消下去之前碰到会痛,所以接下来几天,得半边屁股挨着凳子坐。
为了保证药效,明天白天还要再打一针。到时,就是挨着哪边坐都会疼。
重新温习这种酸爽的感觉,安歌真是……求头孢的大批量应用,快快快。
但青霉素绝对是价廉物美的好物,第二天安歌基本上恢复,又可以吃吃喝喝上学去。
徐正则也有心情笑话安景云了,“你们的妈啊,心慌意乱,一脚高一脚低,差点滑进沟里,我还得分出一只手扶她。”
第六十六章 小伙伴
为了巩固疗效, 上午安景云请了个假, 把安歌送去打第二针青霉素。
等从门诊出来, 手腕那里又多一个圆珠笔画的圈。
孩子经不起风吹,安景云让安歌坐在后座,推着自行车慢慢走。
知道女儿性子倔, 可该说的还是得说。一路走, 安景云一路絮叨,“没指望你考清华北大,累病了还不是折腾的我们。早听我的读一年级, 谁考得过你?”
安歌不打疲劳战,天天早睡早起,这回纯属突发事件导致用脑过度。
不过安歌抿抿嘴, 啥都没说,太了解安景云的脾气。她既然已经认定,就听不进别的, 反而会看成别人在掩饰,益发坚信自己正确。
下了整夜的雨, 地面铺满厚厚一层法国梧桐的落叶。风仍然穿梭在枝桠间, 巴掌般的黄叶飘摇而坠。这会不是上下班高峰, 路边没什么行人,自行车轮辗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秋景如画。
安景云出神地看着前方, 不知不觉停止了唠叨。
安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也许此情此景触动了心底某一处柔软?
说起来安景云也算是文学女青年, 乱成一团的年份里,她还偷偷藏了点书。安歌最早的启蒙,来自她压在箱子下的《红楼梦》和《三国演义》。
缺乏娱乐的时代,安歌甚至读过《赤脚医生手册》。
有字就有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