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蓁嘟囔,“你们就欺负我听不懂吧,我看你们都是大坏蛋。”她突然想起来,“要是我们家都是好人,会怎么样?”
安歌淡然说,“如果我们家全是宽容大度的好人,我为人人,人人为我,那么对坏人来说就是:这家人傻钱多,速来。”
冯超噗地笑出来,徐蓁虽然仍然没全部明白,但最后一句还是懂的,可不是么,可能在两位姑妈眼里,弟弟家就是人傻钱多,不占便宜白不占。她哈哈笑得肚子都疼了,指着安歌,“毛毛……你好坏……大家一样读书,你还比我少读几年,怎么就你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大姐!你还笑!我们都等你回来吃年夜饭!”
这是徐蘅,金鱼眼气得更突了,“八宝鸭都冷了!银鱼炒蛋也回锅了!”
徐蓁仍想笑,指着徐蘅问安歌,“那么二二是好人还是坏人?”
“家人。”安歌说。
守夜到凌晨,徐正则在阳台放了炮仗,安景云带着徐蓁在厨房下汤圆。
趁着等水开的空档,安景云刚好和大女儿谈心,“妈妈累了,脾气不好。不过没烧你的书,一本都没动,仍在床底。”
徐蓁一把抱住安景云,头钻进她的怀抱,“妈妈,对不起。”
大女儿小时候经常这样撒娇,后来有了二二、三三就少了,很有姐姐的样子,自己不缠着妈妈,也不让妹妹绊住妈妈,妈妈要做事,妈妈要休息。
安景云一阵暖心,“行了,妈妈难道会生你的气。你是想保护弟弟妹妹,但下次不要打架,女孩子力气小,要用脑去解决问题。懂吗?”
她穿着件旧毛衣,徐蓁脸贴在上面,软绵绵的格外温暖,突来一阵豪情,“妈妈,我以后不结婚,我要保护你们!”
如果这个家需要一个坏人,那就让她来当吧,徐蓁想。
第一百四十四章
早上六点钟徐正则到阳台放开门炮仗, 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的雪, 对面楼顶、地面、阳台栏杆上积了薄薄的一层, 云压得很低,天地间仍然扯絮般飘着雪花。
徐蓁和徐蘅的床靠阳台门,西北风从半开的阳台门穿进来, 徐蓁忍无可忍, 裹着被子冲门外喊,“爸,冷!”
徐正则点着枝烟, 边抽边欣赏雪景,闻言回头道,“闺女, 下雪了!”
什么?下雪了!
徐蓁顿时来了精神,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冲到阳台,“下雪啦!打雪仗了!”
她这一叫, 果然好几家邻居探头往外看。
“真下雪了。”
“天气预报竟然准了!”
大家惊叹着,又因为是新年, 带着瑞雪兆丰年的喜气互道祝福。
“我们还去不去爬山?”徐蓁看向父亲。后者看她把栏杆上的雪撮一起堆了个勉强的小雪人, 笑眯了眼, “去!”
徐蓁欢呼一声,冲去叫安歌和冯超。然而两人已经起来了,一个在墙边每日早背书, 另一个在洗漱。
“哎呀你们怎么过得跟机器人似的, 今天大年初一哦。”
这俩跟上了年纪似的, 到点准时睡,大年夜也不改,到点准时起,大年初一照旧。徐蓁微微怜悯地想,就是跟着老年人生活的坏处,老年人觉短。她还有点促狭地好笑,如果阿太在,又要焦急地叮嘱毛毛,“下雪冷,不要像乡下姑娘出去野,弄湿了鞋子受寒。”
其实早两年大家就不穿手工的棉鞋了。老太太嘴里的乡下姑娘-是指我吧,徐蓁想。但是昨晚刚下定决心当个好姐姐,她大气地不计较,“毛毛,别背书了,带你去山上看雪景。”
安歌摇头,“方辉一会要来拜年。”
“别傻了,他说的时候又没想到今天会下雪,现在肯定不来了。”徐蓁引诱道,“我们跟爸爸一起爬山,能看到松鼠,说不定还能逮到兔子和野鸡。”徐正则年轻时经常上山打猎,隔三差五拎点打牙祭的野味回来。近年忙着“扒分”,这门手艺很久没用了。
“你们去吧,注意安全。”安歌毫不为动,“要是他来得早,我们到山上会合。”
徐蓁扫兴,还好冯超答应了,她兴头头把徐蘅叫起来,拖着这两只一起去,连家里的早饭都不肯吃。
“又是汤圆,半夜吃过了,我们到山上吃!”
山上有个庙,庙里素斋挺有名的,木耳豆腐馅馄饨和罗汉素面更是春节广受大众欢迎的点心。徐蓁小的时候,山上和尚全还俗了,庙也破败得没有香火,但放开后慢慢的又回来了。
临走徐蓁逗安歌,“雪还在下,方辉肯定不来了,你白白等在家里。”
安歌无声地抬了抬手里的书,表示等或不等不是问题,来或不来也不要紧。
徐蓁一看全英文的封面就不想说话,学霸你好,学霸再见。
她朝安歌做个鬼脸,左手牵着徐正则、右手拉着徐蘅,高高兴兴出门。
安歌继续看《爱玛》,大过年的,也是要放松的,所以挑了这本小说看,可以给自己敲敲钟,不要过度安排别人的生活。她以前看过中译本,对照着印象读,比徐蓁想象得要容易。
看了大半个小时,安歌起来活动身体。
家里难得的安静,安景云坐在沙发里看电视,手里抓着把瓜子,看到紧张的时候停下来,剧情过去才重新开始磕得欢。
爷爷那边的门半掩着,烟味顺门缝飘出来。安歌过去敲了敲门,推门而进,“爷爷。”
果然烟灰缸里已经好几个烟头。
徐重住院时差不多戒掉了烟,在家养病的时候也没怎么抽,回到工作环境就忍不住了。
“还有一点,今天最后一支。”见孙女的表情,徐重自觉地说。
安歌打开一扇窗,把烟灰缸拿出去倒了洗干净,再回进来刚好收走徐重的烟头。
“下棋吗?”徐重拿出象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