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前已经与吕嘉问约定好的王居卿,背弃了诺言,将他的一票转投向了韩冈。
第一次受到如此多的关注,王居卿抬着头,直直望着书写着姓名和选票的屏风。那名小黄门正提着笔,在韩冈的名下,补上最后一笔。
第七票。
至此尘埃落定。
王中正放下了手上的折子,转身回来向太后缴旨。
“韩卿七票,吕卿七票,曾卿和李卿各为六票,加上韩卿的一票弃票,总计二十七票。”向太后现在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了很多,“韩卿和吕卿并列头名无异议,同应入选。可曾卿和李卿也同样并列,平章,你说这第三人该如何选出?”
“请太后决断。”王安石简短的回了一句,就闭上了嘴。
向太后皱了皱眉,觉得王安石的回答有问题,又问韩绛:“韩相公?”
“以臣之见,可重新再行推举,让方才诸位从曾孝宽和李定中推举一人来。”
向太后想了想,点头道:“……如此甚好。”
“陛下!”曾孝宽却叫了起来,“无须再选,臣曾孝宽情愿退出!”
“曾卿可是确定?”
曾孝宽行了一礼,“臣自知声望才干不如李中丞,情愿退出让贤。”
“是吗……”向太后正待应允,李定那边又叫了起来。
李定岂能让曾孝宽博一个不爱官的好名声,同样道:“臣于豁达上不如曾孝宽,人望也不如吕嘉问,功绩才干上更不如韩冈,方才群臣推举也已有结果,臣既然居于末位,也不能再厚颜求取西府之职,臣愿退出。”
“都要退出?吕卿不会也要退吧?”向太后没有挽留的意思,转头却去问吕嘉问。
“臣请太后决断。”
“韩卿?”
“此事乃臣提议,臣岂会退?请太后决定。”
韩冈轻松的说着。
自始至终,韩冈都没有太担心,就算这一回败选,也还有下一回的参知政事。
只要太后看清楚了新党党同伐异,南人把持朝纲的现状,必然会对朝堂设法加以改变。再加上在北人中煽动起同仇敌忾的氛围,下一回参知政事的选举,他就绝不会输。
韩冈可以通过请求,请太后做一些安排,但终归不如让太后主动去感受,然后依靠自己做出决定。而今天的一幕幕,韩冈相信太后已经有所警惕了。从她的询问中,就能看得出一点来。
“好吧。”向太后点头,“曾卿,你是玉堂之首,由你来草诏。”
曾孝宽楞了一下,然后应声站了出来。
他是翰林学士承旨、知制诰,刚刚退出选举,就被拉来草诏,说起来也太过讽刺了。
不过太后这一回没有去内东门小殿宣翰林学士上殿草诏,而是在文德殿上直接开始宣布名单。也许这将从此成为定制——两府的成员,将会在文德殿上选出候选者,接下来由太后或天子来决定最后的入选者,并在殿上当庭草诏、宣诏。
曾孝宽提笔等候,群臣屏息聆听。
太后开口了,却不止一条,“资政殿学士韩冈,可枢密副使!”
“枢密副使韩冈,可参知政事!”
两府是一个门槛,跨过门槛之后,如何选择就是在太后身上。总不能宰相都由群臣推举出来。所以只有参知政事和枢密副使可以由选举产生,而宰相与枢密使,则是从两府之中现有的成员,以及过去曾经担任过两府之职的前任宰辅们来就任。且两府内部的流动,也由太后所掌握。
但这样的变化,实在是让臣子们始料未及。
韩冈入西府为副使,这是事先确定的,因为今天只是在选举枢密副使。等就任枢密副使后,再调去东府为参政,没人能够指责。只是未免儿戏了一点。
可太后不等群臣回过神来,紧接着又道,
“西府现在又有缺了,半个月后的大朝会,还得再来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