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之前的袭击没有造成多少伤亡,只有十几个运气不好的士兵因为靠近爆炸点太近而受了些伤,另有两个运气更加不好的被碎片崩到了要害处,从威力上来说,还比不上火炮。
不过这边不是三五匹绢做抚恤就能打发的小卒,而是统御大辽万里疆域的皇帝。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风险,萧金刚也万万不敢疏忽大意。要是这时候再从天门寨城上飞来十几支飞行长杆,让皇帝受了惊,他也担待不起。
“到了?”
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耶律乙辛睁开了眼。
“皇祖父。”耶律怀庆欲言又止,他很想规劝耶律乙辛放弃,但真的不敢再明说出来。
耶律乙辛坚定的把手交给孙子扶着,坚持道,“朕要下去。”
他要把天门寨攻下来。
不知道王厚留给了自己多少时间,但耶律乙辛必须要拼一拼。
天门寨的新兵器,眼下还没有引起宋国中枢的关注,可一旦战争结束,天门寨向上面汇报战况,谁能保证不会有人发现此物的价值?
这就是为什么耶律乙辛必须强撑身体,出来激励士气的原因。
打下天门寨,消灭新兵器出现的证据,至少也能要让宋人明白,这种武器没有前途,什么作用都没有起到。
在孙子搀扶下,萧金刚等将帅的簇拥下,耶律乙辛登上了营地内部的高台。除了值日的守卫之外,前营的万余官兵聚于高台之下,放眼望去,已是人山人海。
南下的一段时间以来,已经在各种场合立下功劳的前营将士,他们的姓名由耶律怀庆亲自唱出,一名名上来领取奖赏,官位、爵禄、金银、绢帛,不一而足。
其中甚至还包括一名挖掘坑道的苦力,只因为一时灵光一闪,献上了一个更好的挖掘方法,当着上万双羡慕的眼睛,被耶律乙辛提拔为官,然后接手主持坑道挖掘的差事。
苦力只知感恩戴德,还是在萧金刚暗地里的提醒下跪倒谢恩。
耶律乙辛也不介意他的失态,比起功绩来,一点失误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就是耶律乙辛的原则,不问出身,不以德行,只看能力。
即使是下贱的苦力,只要做出了一点功劳,他耶律乙辛就会毫不犹豫的加以封赏。若是真能有盗嫂受金却又有经天纬地之材的陈平之辈来投,他更会倒屣相迎。
大辽国中,有匠师出身的公侯,也有盗贼出身的大将,四方蛮部的子弟,全都汇聚在他帐下,向他献出自己的忠心,为何如此?只因为他能放下辽国几百年以国族后族统御百族的传统,而大力任用他们。
当然,耶律乙辛也不会忘记还没有立下功劳,但已经积累了累累苦劳的广大将士们。
当耶律怀庆代表耶律乙辛上去公布了给予所有士兵的赏赐,与前面几座营垒一样,万岁的呼声冲霄而起,将士气军心煽动得如同浇了油的火焰,熊熊燃烧,腾空而起。
只是下午的这一圈,就花掉了耶律乙辛内库的一半。但耶律乙辛还是坚持认为,自己的私库钱,即使花光了也是值得。
只要有大辽在,些许阿堵物又有什么舍不得。若是不能收买住军心,掀动起士气来,大辽也没有多少年可以继续维持了。
“皇祖父,可以回去了吧?”耶律怀庆急着拉耶律乙辛回去休息。
即使是健康的成年人,接连几座军营绕下来,还要顶着烈日在太阳下站,也该累得没有多少气力了。何况耶律乙辛还是病人。
耶律乙辛这一次没有推拒耶律怀庆的好意,他的确累了,也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了,但他只有回到他的御帐中,才能好好的睡上一觉。
不过还有一件事一定要嘱咐道,“佛保。你说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攻城。”
“怎么攻?”
“云梯也搭好了,巢车也架好了。实在不行直接在城门下挖洞,多填火药,不信弄不开城门。”
对秦琬所说的计划,耶律乙辛不置可否,只叮嘱道,“记住了,攻城时一定要注意兵力损伤。至于炸药,可用的时候就尽量多用。”
“祖父是不是担心王厚会来。”耶律怀庆问道。
“最多还有十天。”
耶律乙辛确定,王厚肯定会来,而且是统帅大军而来,甚至有可能就在今日明日,不在这些事之前解决,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还要派人去看看宋人怎么修路?”耶律乙辛又吩咐道,“看看王厚到底打了什么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