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意识到对方就是要缉拿的凶犯时,手机里突然传来妻子和儿子的哭叫声。他大叫一声不好,合上手机就往家赶,等赶到家时,家门大开,屋内被翻得乱七八糟。
儿子和妻子被绑架了!
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是吴新志心里永远也不可能变亮的一团黑暗。凶犯挟持了他的妻儿,驱车到了新修的锦江大桥上,跟警方形成对峙。
对峙的过程中,吴新志才知道,凶犯杀了那么多人,并没拿到应拿的钱,躲在马来西亚的王洪山认为他们没干掉龙云飞,杀多少人也是白杀。
世上竟然有这种逻辑!更荒唐的是,王洪山愿意拿出他在国内的全部资产,换一颗龙云飞的人头,反正国内的资产他也拿不走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这位姓程的凶犯竟然就信,竟然就二次潜逃到焦城,想取龙云飞的人头!
龙云飞的人头是那么好取的吗?
对峙到后来,吴新志命令狙击手开枪,谁知枪响的一瞬,桥上的枪也响了,儿子当场从桥上栽下去,死在锦江中,血染红了江面。他的妻子,那个嫁给他并没过上几天好日子的语文老师,一声惨叫中也从桥上摔下去,她的头部被凶犯用枪把子猛烈一击,坠下桥后又不幸磕在水泥墩上。
那一天起,吴新志的日子变了,黯然无光。尽管妻子侥幸活下了命,但她成了植物人。也尽管方方面面给予了他莫大的帮助与抚慰,包括当时的焦城市委书记贾成杰,动用各种力量,不惜代价地为他妻子治病。
组织给他换了个环境,把他调到古阳来当局长。
然而,日子却再也没了欢笑,没了歌声,没了颜色,甚至没了继续下去的意义。
不是谁都能经得起这种打击的,吴新志对于犯罪分子的憎恶,一大半,来自于他个人的感受。
黑夜覆盖了白昼,覆盖了一切,也覆盖了他内心的痛。日子毕竟是日子,天黑还会再亮,天亮你就得从昏睡中醒过神。
第二天,他来到了办公室,副局长阎立志过来问案卷看得怎么样了,下一步该怎么办,吴新志笑了笑,你问我怎么办?我也想问你怎么办?阎立志说县委那边督得紧,吴新志却用了一句经典台词:让子弹多飞一会儿吧!
飞?让子弹多飞一会,说得恁轻巧,子弹可长眼睛,伤了人民群众怎么办?可人家是局长,自己急也是干急。
阎立志摇了摇头,走出了局长办公室,此刻他才明白,过去的二十年算是白混了,攻破过多少犯罪分子的心理防线,却看不懂吴新志的心思,哪怕只是一点点。
对于吴新志这个公安界上的英雄,他是非常佩服的,甚至到了崇拜的层面,但有时,他也不太苟同吴新志的做法,心高气傲,背着那么大的压力,然而却从不向组织哼一声苦,尤其是到了古阳当局长后,从不迈向县委大院一步,更不用说开口请求县委解决自己的事情了。
古阳近来冒出那么多的了难公司,其实都是黑社会的组织,制造出那么多的刑事案件,他不是不知道,外面传出来他就是保护伞,他也只是笑笑了之。不仅是县城,还有部分农村,都冒出了邪教组织,他依旧不闻不问,安之如素,难道他是内心麻木了吗,又或者是感受不到县委的关心,故意在怄气呢!
吴新志还是像往常一样地来到了训练馆,戴上耳塞,举起手枪,屏气凝神,扣响扳机,啪,啪对着靶心连打五枪。枪枪命中靶心。
“好枪法,好枪法!”郝建拍着手走了进来。
“郝书记,你也会打枪?”
“吴局长,我哪会打枪,只会打泡!”
“郝书记,你当过兵,二炮?”
“哪呢,长大了都会,不用学的!”
这哪像个县委书记的样子啊,敢在下属面前说出这样不伦不类的话,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吴新志才感觉到这个县委书记非常真实,至少对自己够坦诚,
“郝书记,你真会开玩笑!”
这是一匹宝驹,然而又是一匹烈马,看到吴新志桀骜的眼光郝建就作出这样的判断,他就喜欢上了这样的人,一定要收服在自己的麾下。
“新志局长,你到古阳来,我们一直都没有过来看你,听听你的苦难,做的不对,你多包涵啊!”
“不会的,你们县委领导忙!”
“新志啊,听说你是侦查兵特务连的,全军大比武全能第一啊!”
“呵呵,这都是过去式了,不过呢,也不是吹的,现在叫我去参加,说不准也还拿到名次,”
“这是肯定的啦,我还听说了,吴局长你从不中断过自己的训练,枪法,搏斗都还是杠杠的,现在部队上那些兵娃娃条件好了,训练也不晓得吃苦了。。。”
“是啊,我也不知道国家是怎么搞的,当兵尽义务,那是理所当然的啊,还发工资?条件好了还能出好兵?郝书记,也不是大话,现在像一般的小伙子,只要不拿枪,我一个人都还可以撂倒七八个的呐!”
“当然啦,吴局长,你自创的那一套虎形拳都成了部队里的教科书了。”
“呵呵,你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