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
然后我们离开了这个仓库。
往相隔不远的另一个仓库走去。
齐老板和我介绍,这里面的都是连衣裙。
一边走,齐老板一边拿出了手机,调出了收付款的二维码界面。
“你扫我吧,咱看完货就可以转账了。”齐老板对我说。
我拿出手机,扫了齐老板的手机。
正在这时候,忽然,从远处又开来了一辆车。
车门打开,之前留在齐老板店里看门的那个小工跳了下来。
很着急的样子:“齐老板,昨天从我们这里进货的那位赵老板货物出事了!”
齐老板一听,急忙问:“出什么事了?”
那小工回答:“哎,他也是倒霉,货物从我们这里拿走后,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说还要办别的事情。他是把货物寄存在车站的货场的,但没想到货场昨晚上失火了,一把大火,把十几万的货物都烧了,现在赵老板像是疯了一样。”
齐老板重重一跺脚,叹息道:“哎,这个老赵啊,让我说他什么好?他哪有什么事?肯定是贪杯误事了!你看看,这一下子损失可就是太大了。”
小工也在一边接口道:“可不是么?昨晚起火后,别人都拼命救火,他呢根本就没听到,还在那睡呢,据说晚上喝了2斤的白酒,直到看到大火把货物都烧没了,这才出了一身的冷汗,醒了酒,在那哭天抢地的后悔呢。”
齐老板道:“哎,虽然可气,但是我的客户,我不能不帮啊。怎么办?只能再给他一批货,让他挣点钱再说吧。走,我们看看去。”
然后扭头就要上车。
这时候,才像是忽然想到了我一样。
对我歉意地说:“乔小姐啊,不好意思,我没法再陪你看仓库里的产品了,你也听到了,一个客户出事了,我得过去处理一下,这事挺麻烦,我估计怎么也得一个星期到半个月才能处理好吧?这样,你先回去等着,等我回来再陪你看货怎么样?请你理解一下。”
我当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这件事,和小玉当年那件事真的挺像的。
一个是被骗了定金,一个是被烧了货物。
都是没了出路。
都是关键时刻,齐老板出手帮忙的。
先给货,后要钱。
如果没有小玉的亲身经历,我是真不信世界上还有这么仗义的商人。
但是有小玉的例子在前,齐老板再有这样的举动,就很合理了。
我理解。
我也很佩服。
只是要等一个星期到半个月?
这未免也太久了吧。
做生意的,讲究时效性。
我有些为难:“齐老板,不是我不理解你,只是这时间……”
齐老板也哦了一声。
说:“是啊,让你等这么久也不合适,这样,要不你先付款,我马上安排人发货怎么样?你放心,那些仓库里的产品都是货真价实的,我齐某人的名誉在这,不会坑你的。”
齐老板把话说到了这样的程度。
我没法不答应了。
再不答应,显得我这个人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
人家齐老板是去仗义帮忙的,你还好意思耽误人的时间么?
于是我点头,我把49000的货款,转到了齐老板的账户上。
齐老板对我说,他会马上安排人发货,我回去等着就行了。
再后,悍马车一溜烟,没影了。
看着齐老板的车走了。
按理来说,这单生意算是结束了。
我应该感到高兴。
然后买返回的车票了。
可我总觉得心里面空落落的。
怅然若失。
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我以为是因为温绍年的关系。
其实,我想过,要不要再去医院,偷偷看温绍年一眼。
但我还是忍住了。
既然决定了一刀两断,就不要再藕断丝连。
再说了,此时去医院,难道想看陈丹在温绍年的面前大献殷勤么?
虽然陈丹是我叫去的。
虽然是我纵容陈丹冒领我的心意。
但这不代表着,看着这个女人在我爱的男人面前装腔作势,我会无动于衷。
哪怕我很清楚,温绍年不会喜欢陈丹的。
哪怕陈丹再能表演,再能作秀,再能上蹿下跳。
从这个角度看。
其实我也挺对不起陈丹的。
我在利用她。
我等于给她画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大饼。
让她像是在水中捞月的猴子一样。
瞎忙活。
空欢喜一阵。
最后还只能是失望而归。
这么看,其实我真是一个坏女人不是么?
我把一个喜欢自己心爱男人的女人,推到了他的身边。
然后自己潇洒退出。
似乎我很伟大。
我很无私。
我很潇洒。
我很忍辱负重。
但是不是,也因为我确定陈丹在温绍年的心中,没有丝毫的分量,才如此大度呢?
如果换做一个,温绍年对她有好感的女生,我还会这么做么?
我想,应该是不会吧。
我没有那么伟大。
我是女人。
我也会吃醋的。
……
我想离开了。
离开这个小城。
离温绍年越远越好。
但我查了一下火车票。最近的一班车,也要在晚上。
还有一下午的时间怎么打发?
可以逛逛街。
可以吃吃饭。
但我都没有兴趣。
我就坐在了仓储区的门口,在那无所事事地想着。
可能什么也都没想。
门口有一个小岗亭。
一个老头坐在那里值班。
桌子上放着一个半导体的收音机,他在听着评书。
单田芳的《白眉大侠》。
……
评书,这是老年人才会喜欢的东西吧?
很多年轻人根本就不喜欢听,或者说,没有听过。
但我很喜欢听。
小时候,在村里。
家里面穷,当然没有电视可以看。
但家里面有一个小收音机,能收到三四个台。
我很喜欢拿着听。
里面放什么,我都喜欢听。
有歌曲,有戏曲,有电影录音剪辑,还有评书。
在没有看过书之前,《三国演义》、《水浒传》我就已经从评书里面听过了。
也因为这个关系,上学后,我就很喜欢历史,学的最好的也是历史。
但后来,收音机被哥哥拆了。
因为他说里面有磁铁,可以拿出来玩。
那次是我小时候,第一次和哥哥发生冲突。
因为哥哥拆的不只是一个收音机,还拆了我的朋友。
是的,在我看来,收音机就是我的朋友。
陪我说话,给我解闷的朋友。
结果当然是我被哥哥打了。
收音机里面到底也没有磁铁,被拆成了一堆破烂。
于是,我求父亲,给我买一个收音机。
我去集市上看过,不贵,最便宜的只有18元钱。
但是卖东西的大婶告诉我,这里面有两个波段,能收到好多台。
还能收到外国的电台呢。
那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向父亲索要东西。
之前我从没要过。
不管是新衣服,还是好吃的。
结果当然是挨了父亲不耐烦的一脚。
在没有收音机的那段日子里,我真的好失落。
好在……好在村头有一个叶爷爷。
叶爷爷与老伴一起生活,不知道有没有儿女,但我从来没见到过。
叶爷爷是理发的。
他的家里,有一个大的收音机。
于是,我一有空,就过去叶爷爷家听收音机。
听叶爷爷也喜欢的评书。
于是在很多个午后。
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
村口有一个低矮的小草房。
草房里,一个老爷爷戴着眼镜,给人理发。
门槛边上,蹲着一个梳着小辫的小女孩,在认真地听评书。
那一幕,至今我还是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