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看丁主任居然要打人。
温绍年不能忍了。
说实话,他要是再忍,我都不能忍了。
温绍年一把攥住了丁主任的胳膊。
温绍年是练过体育的。
所以还没怎么用力呢。
丁主任就已经龇牙咧嘴地叫唤了起来。
“哎呦……哎呦……小王八蛋你还敢动手?你给我松开!松开听到没有?”
温绍年用力一甩,已经把丁主任给甩了出去。
丁主任的身体立足不稳,往后接连踉跄了好几步。
好巧不巧的,他的身体正好退到了我的面前。
于是我就顺势给了他一个绊马索。
伸脚一绊,丁主任就来了一个四仰八叉的乌龟摔。
周围的人,哄笑一片。
还有的受害者往丁主任的身上吐着口水。
“呸!”
“活该!”
丁主任彻底疯了。
他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
但是也不敢再和温绍年动武了。
只是实在是不忿。
嘴里面嘀嘀咕咕地骂:“反了!反了啊!你一个实习生的小崽子,居然敢打我?没完!这事一定没完!小子,我和你说,省城电视台,你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我回去就找你们频道总监,让他马上开了你!”
摄像师胡哥又跑了上去。
扶住了丁主任。
“丁主任息怒,丁主任息怒啊!只是这小温不是一般人,别把事情闹大了。”
丁主任铁青着脸。
把气都撒到了胡大哥的身上。
用力狠狠一推。
“不是一般人?不是一般能怎么着!呵呵,关系户是吧?说,是谁的关系户!是你们新闻频道的黄总监还是你们节目的许制片?我还就不信了,今天得罪了我,他们还敢护着这小子!”
“丁主任,这人是……”胡哥压低了声音,附在丁主任的耳边耳语了一阵。
然后搞笑的事情来了。
只见这丁主任脸上的神情变得十分精彩。
一会儿红。
一会儿白。
一会儿黑。
一会儿蓝。
想继续发怒,不合适。
想转怒为喜,太尴尬。
想表现出善意,又不知道要怎么和那个燕丹妮交代。
“这……那……因为……所以……”
嘴里支支吾吾半天,居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看他的反应,我就知道了。
肯定是摄像师胡哥刚才在耳语的时候,把温绍年的背景说了出来。
省城温家!
那是在省城颇有影响力的家族。
绝对不是这个丁主任,一个电视台的广告部主任可以随意指手画脚的。
“我……我台里面还有一个会,先告辞了。”
丁主任终于想出了办法。
那就是不要蹚这样的浑水。
于是就想找借口离开了。
而燕丹妮自然是一个人精。
察言观色,看出了这个丁主任的心思。
自然也不再挽留了。
一扭屁股:“拍!拍吧!又能怎么样?就当免费做广告了!我再告诉你们,你们就是说破天去,这事也和我们无关!关门!”
燕丹妮一声令下。
手下的那些人员开始下卷帘门。
然后燕丹妮上了奔驰车,一溜烟跑了。
丁主任显得很尴尬。
想喊燕丹妮停下,又因为温绍年的关系不好开口。
最后只能把脚一跺。
上了自己的车走了。
“温记者,这怎么办?”
“温记者,那女人跑了!”
整容受害者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
温绍年叹了一口气:“我们一定会努力把这期节目做好,但媒体的作用也是有限的。我觉得你们最好的办法还是要去走申诉程序吧,不是有专门的美容行会么?可以去反应一下情况。”
温绍年的话,让那个韩女士红了眼圈。
“温记者,这道理我们都懂,我们之前也是找过了,但那些人都是一伙的啊!就像是踢皮球一样,把我们踢来踢去。一去申诉,就让我们自己来协商,说我们这是商业买卖行为,不归他们管。我们也找律师问过了,律师说,也得美容行会的人给出了处理意见,才好打官司。我们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想到了找媒体帮忙啊。”
“是啊,温记者,我们无权无势的,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因为这事,我工作都丢了呢。”
“我都不敢上街。”
“呜呜呜……”
说到委屈处,有的受害者还哭了起来。
……
等人都散去了。
眼见着温绍年与摄像师胡哥要离开,我才喊住了他们。
“这都大中午了,一起吃个饭吧。”
温绍年与胡哥对视了一眼,都同意了。
现在我和温绍年之间的关系,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爱恨别离。
现在别管我们的内心之中是怎么想的。
但在表面上,我们已经可以很自然地相处了。
最起码落在外人的眼中,根本看不出我们之前还有那么深的渊源。
……
馄饨馆里面。
我们三个人,每个人的面前都是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放上香菜,滴上醋,再撒上胡椒粉。
那是呛鼻的香。
我们三个人都是“吸溜”、“吸溜”的吃。
吃出了一头脸的汗。
舒坦。
肚子里有了底。
我们这才开始慢慢谈了起来。
“那个广告部的丁主任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这么大的威风?”我问。
虽然后来那个丁主任听了温绍年的背景后,态度变了。
但我还是觉得很生气。
觉得那个人很不顺眼。
居然当众那么辱骂我喜欢的男人。
我乔欢喜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岂不是辜负了我“很毒”的名号?
“恩,能不威风么?首先广告部,那是台里面最有钱的部门,油水可比我们这些苦哈哈做节目的多多了。其次,丁主任是谁啊?邱副台长的妹夫!特别是现在邓台长要退休了,都说邱副台长要当台长了,那丁主任在台里面就更是如鱼得水了,没人敢惹。小温,今天也就是你,我把你的家世背景告诉了丁主任,他有所忌惮,这才没有把事情闹大。今天要不是你,哪怕就是咱们频道的黄总监来,这节目也拍不了了,就不要提咱们《民生新闻》的许制片了,在人家面前根本就说不上话。”
温绍年叹了一口气。
“之前我还真没怎么注意到我们台的广告,难道都是这种产品么?就没有资格审查么?这不是明摆着坑消费者么。我们可是省台,是省里面的门面啊,可不是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
胡哥喝了一口茶,笑道:“小温啊,你这话说的,一听就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太天真了啊。别说省台了,就是更大的台,不还是谁给的钱多就听谁的?哪有什么审查?就说咱们台吧,什么卖假表的,劣质电器的,那是排着队的往里面进啊。其实这夸大的美容广告还不是最坑人的,最坑人的就是那些卖假药的,卖保健品的。请来一帮观众当托,弄来几个假专家穿上白大褂,打着健康讲座的名义,其实都是忽悠人的。偏偏很多老年人还真就信这一套,几块钱成本的保健品,一套卖几千块钱还供不应求呢……我刚参加工作那时候,就在广告部里面当过摄像,也就是那时候认识的丁主任。不得不说,那里面的油水真多啊,当初我才进台,一个月的工资3000,但奖金都能过万,咱就不说那些当领导的能拿多少了?但这钱拿的亏心啊,特别是居然把我妈都给忽悠了。我妈看是咱们台的广告,以为一定是货真价实的。不但自己花了几千块钱买那些保健品,还劝了很多街坊一起去买。后来发现上当了,让我妈在街坊当中那还是一个丢人,我也是没脸回去见人了。当时我心里面那个滋味,真是难受啊,所以我才主动提出来,钱再多也不干了,这才调到了咱新闻频道。”
听了胡哥的吐槽。
温绍年举起了一杯茶。
“以茶代酒,我敬胡哥一杯,胡哥好样的。”
我也同样举杯。
“是啊,那些骗老人的骗子,最缺德了。”
我们三个人喝完了水。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问胡哥:“胡哥,你是说广告部的生意很好对不对?很多商品都打破头想做广告?”
胡哥点头:“是啊,毕竟咱是省台。”
我又问:“你也说,广告部的人都挣钱不少是不是?”
胡哥继续点头:“是啊,他们挣钱容易着呢。”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
然后说:“所以你们不觉得这事情不对么?丁主任透着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