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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8)(2 / 2)

席寒只点了点头,伸手将头顶的耳机摘下给殷言声戴上,又给他系好安全带,对殷言声道:把地点选好。

殷言声点了点头,自己按照记忆里选好了地址。

头顶螺旋桨飞速地转,带着直击耳膜的噪音缓缓上升,席寒一直不喜欢这种声音,只是微微抿着唇,无声地握住殷言声的手。

地上的一切在飞速地减小着,带着微微的颠簸感,殷言声看着窗外景象轻轻地闭着眼。

安城的车水马龙渐渐远去,不多时他听到了在嘈杂声里他听到了席寒的声音:这里能降落吗?

可以。

他睁眼向外看去,仅仅是半个小时,安城的高楼大厦已经远去,取而带之的是乡村的自建房。

飞机渐渐降落,停留在村里的广场上,现在是冬天,这里没什么人,那些健身器材皆闲置着,在冷风中独自领略着寒风的滋味。

天已经亮了,但没有太阳,天空看起来还是灰蒙蒙的,光也透不进去。

等平稳之后席寒先下来,接着将殷言声也出来,对方的神情有着肃穆和一些不太明显的伤心,眼眶微微泛着红,但没有泪水,脸上有些苍白。

席寒摸了摸殷言声的脸,带着些许的凉意,他温声道:去吧,既然回去了就看看老人。

殷言声说:你不跟我一块去吗?

席寒说:不了。他伸手将这小朋友的衣服裹紧,只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接你。

殷言声看起来还想说什么,席寒温声道: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去吧,我们以后再说这些事情。

殷言声无声地点了点头,他突然搂住席寒,把头埋在他脖颈间,在这寒风之中道:席寒,谢谢你。

怀中的人气息很热,席寒拍了拍他的背:小朋友和我说这些做什么,赶紧去吧。

殷言声从他微微退开了一小步,紧接着在水泥浇筑的路上行走,在一个朱红色大门面前停下,用力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席寒看着他进去,点了一支烟,直到燃尽之后才重新登上直升机。

他垂目看着地上的一切,殷言声进的那家朱红色大门门牌上是耕读世家四个大字,其下贴着描着石榴的白瓷砖。

席寒的眸色带着一抹幽深,只摩挲了一下手上的戒指。

丧葬之事,都是闹人心烦的,许久未归家的孩子贸然带着一个男人回家,还是在老人日落西山之时,怎么都不合适。

这小朋友有孝心,看看祖父,他们最多也就是分离几天,实在没必要这个时候还黏在一起。

驾驶员回头:席先生?

席寒道:就去方才的小区里。

沉闷的大门别推开,房间里人很多,李阿姨眼睛有些红,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哭过多少次了,看见殷言声进门时有些愣:小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殷言声只点了点头。

殷父如今也五十左右,头上也有了白发,见了儿子一眼没有吭声。

祖父母一辈子只有殷父一个儿子,现在这个房间里子孙辈的都是殷父的孩子,大儿子殷言声亡妻所生,后来又和李文娟生了一子一女,儿子殷子成今年刚成年,女儿殷朵才九岁。

房间内氛围透着一种悲怆而又肃穆,老人今年已经年近八十,形容枯槁药石无医,唇上泛着一种青紫色。

现在又精神了些,气息微弱,一双眼睛浑浊地似沾了土的玻璃珠,看着殷言声虚弱开口:你是?

殷奶奶泪眼婆娑,握着老伴的手道:这是殷言声,大孙子。

她伸手抹去泪,唇角不住地哆嗦着:老头子,他的名字还是你起的。

老人低低地叹气,他呼出来的气多吸进去的气少,手掌犹如老树皮一般失去了光泽:言声呐言声,他已经没有太多力气去说话,像是每说一个字都费劲似的:你现在会不会说话啊?

殷言声眼眶全部红了,他握住老人的手,涩然开口:爷爷,我会了。

那就好,好。

他唇颤了颤,就不说话了。

这是人生最短暂的几个小时,殷言声能感受到温度一点点地变凉,随着墙上钟表的声音滴答作响,最后的一口气被吐出来,老人安详地闭上眼睛。

房中有哭声响起,自此之后他只存在于记忆之中。

第43章 寻找 他独自去找他的猫。

门上挂起了白布, 寒风中萧瑟而又冷冽,有低微的哭嚎声起,接着就是停灵守夜, 忙了几日后入土安葬。

都是村里的,这个时候自然会帮忙, 流水席摆开,用来感谢那些愿意帮助的乡亲。

李文娟这几日忙坏了,她是儿媳,家中大小之事都操劳着,家里家外待客忙活的一个都不能少。

如今正稍微歇了下来, 就听到邻居开口, 脸上有笑:文娟,你那个继子现在在干什么?

李文娟性子内敛, 平时不爱说话,对于这种话术一律道:我也不太清楚。

她嫁过来时殷言声已经可以上小学了,没过多久就离开了殷父和姥姥一起过了, 在她印象中只记得一个漂亮孩子, 眼睛黑黑沉沉的, 在家的多数情况下抱着一只白猫,很少说话也很少笑。

邻居啧了一声:他现在可了不得了, 回来的时候直接坐着直升飞机,我那天刚好看到了, 那么大的一个飞机就停在广场上。邻居啧啧称奇,眼里有艳羡:他现在是干大事的人了。

李文娟一愣:不会吧?直升飞机?

邻居以为李文娟不相信他的话:就是直升飞机, 我亲眼看见的还能骗你不成?

他转头对着身侧的人说:大娘,你说说那天停在广场上的是不是飞机?

嗯嗯,是, 就是飞机。

邻居这才转过头来望着李文娟:听见了吧,就是飞机。

这些年国家政策越来越好,村里有钱的人也越来越多,开着好车回来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坐着直升机回来还是头一遭。

李文娟这才点了点头:那孩子不容易,现在才好了。

她没有嫉妒或是眼红,单不咸不淡四两拨千斤的一句话堵住别人的嘴,仿若面团捏成的一个人,不见多余的心思。

邻居讪讪住口,自己无趣转移了话题。

回到家中刚好是开饭时间,殷奶奶加上两个孩子围在桌上,殷言声坐在奶奶旁边,殷父不知道在哪。

李文娟调整了一下神情,坐在座位上,对着老太太道:妈,您饿了先吃点。

冬日菜容易凉,又刚过了一场大事,伤心之下胃口都不好。

殷奶奶点了点头,她也七十多岁,头顶白发丛生,面上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她看了一眼孙子们道:我不饿,你们先吃。

殷言声端了一碗粥放到奶奶面前,接着自己喝了一口,硕大的桌子上只有他一个人吃饭。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静,奶奶温和地看着小孙女:朵朵啊,天气冷,快吃点东西。

殷朵有些不安:可是爸爸还没来啊。

细看她时才会发现,她眼中并不是对父亲的孺慕,而是一种类似与对强权的一种畏惧。

就好像在过去的种种情况里,她似乎明白了殷父是怎样一个专横的人。

她或许现在还不太理解这种事情怎样形容,但已经无声无息地浸透在她的行动中对父亲的一种畏惧和不敢忤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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