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无盐公子如此说道,岂不是让自己陷入了两难之地?”淳于髡眯了眯眸子,在钟离春停下之后适时开口问道。
他之所问,也是当下不少人心里的想法,于是乎引来一众点头应和之声。
“如此说道罢。”钟离春点了点头。现下这个情况,在她将自己方才的话说出来之后便想到了,自然也就已经想到了如何回应,“这家国二字,本该放在一起,国之不存,家何焉在?从大处说,任何人都是需要国的庇佑方才能够安居乐业,只另一方面,若是百姓之顾国而不顾家,这国也就国之不国,敢问可是这个道理?”
“你说得在理,可是如此一来,倒更是糊涂了,到底二者孰重孰轻呢?”又一个人站出来开口问道。
“其实此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家国之间孰重孰轻,而在于国君的作态与百姓对国君的爱戴。若是一国之君足够勤政爱民,将百姓之生死看得比自己的生死更为重要,百姓自然能够安居乐业,安居乐业之后,是否会感恩国君之功德,如此一来,国家二字,若是遇到强敌进攻,百姓是否自然而然为国奋争?”钟离春在众人面前走去,声音没有说得特别大,语气也是云淡风轻,但却让众人一个个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身影随之而动。
“终其症结,不再国与家谁更重,而在于君王将自己的王位与享乐看得重,还是把百姓生死看得重。”最后一句话说完,钟离春长叹一口气,弯腰朝此刻已经在沉默中思考的众人道,“以上,便是无盐之见解,不知诸君觉得何如?”
钟离春说完之后,本就佝偻着的身子更是好一会儿没有起来,她在等着……等着这些人的回答。
其实家国之事,她也是在野与在后宫之后才有如此体会,若是在野,她或许会认为家比之国更为重要罢……
好在,钟离春的等待没有太久,不一会儿,一道震如雷声的笑声响起,
“国便是王,家便是民,不是国与家之争,而是王与民之争……是了是了!就是这个道理!没有什么国与家谁更重,有的只是会不会把百姓放在心里的君王,和是否将君王之忧放在心底的百姓!”淳于髡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点头。
钟离春这才缓缓躬起身来,目光在跟着自己一同过来的刘启身上一晃而过之时,笑着眨了眨眼睛。
她今日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为齐国广纳贤才,这第一步如此来看,便是成了,至少……她得到了这些人的认可。
“你们意下如何?”淳于髡笑完之后便朝钟离春鞠了个躬,转而将眸子投向旁边的人。
便是不用想,钟离春也清楚这定然是那些和淳于髡执相反意见之人。
“淳于髡!你休得得意,便是这位女公子所说能够让我等心服口服又如何,不是你说道的。”一男子着实是看不下去淳于髡这得意劲儿,哼了一声道。
“无妨!”淳于髡又是哈哈一声,显然此刻心情颇为爽快,“便是如此,那也无妨。”
说罢,转头对钟离春道,“淳于髡谢过女公子。”
“淳将军客气了。”钟离春轻笑一声,朝淳于髡摇了摇头,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叹,“齐国有淳将军这般人物在,方才是齐国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