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致,试试这个味道怎么样。”
“还有这个。”
“喏,这个也尝尝……”
餐桌上,三个人闷头吃饭,一个人兴高采烈的张罗,脸上可谓是满面春风。
看了一眼自己碗里堆得越来越高的菜,秦方致一边扒拉米饭,一边暗暗观察着其他两个人的神色。
对面的那个,一如既往的装作没有看到,而自己旁边的这个……
余光一扫,秦方致才发现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筷子,身体端正笔直的坐着。
“我够了,谢谢爸。”秦方致抬起头来,朝那张乐呵呵的颇为妖孽的脸嘿嘿一笑,嘴角满是满足。
“这点儿就够了,你可是要去学校对付那帮熊孩子的,可得多吃点。”冷少远挑了挑眉头,不死心的又给秦方致添了一碗汤。
直到秦墨放下筷子,冷少远的身体突然间僵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说不出的感觉,这之后才自己坐下来吃饭。
一顿饭吃了一个小时,里面有四十分钟是冷少远给秦方致在夹菜。
吃完饭,收拾好桌子之后,几个人都没有离开——家里有事情一般都是这样,二十几年的习惯。
用秦方致的话讲,就是对面的两个人,让他们酒足饭饱之后……好上路。
只是今天这个头,不知道会是谁来开,秦方致心里想着。
气氛越来越沉闷,秦方致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那个……小致最近工作怎么样?忙不忙?”冷少远看了一圈,察觉到了秦方致眼里的不耐,当即笑着开了口。
终于打开话题了,该来的总得来的。
秦方致心想,正准备将自己打好的草稿说出来,却被一道声音不疾不徐的打断。
“这个时候有什么忙?学校不都已经放假了吗?”秦墨手指在桌上点了点,眼里的神色带了几分深邃。
这么看过去,除了这张跟自己长得有五六分像的脸,他真的不知道这个孩子还有哪里像他。
倒是冷少远时不时傲娇的性子学了个十成十。
可是这么一个性子,难不成要冷无以以后惯着他一辈子?
冷少远因为秦方致是自己的孩子而惯着宠着,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是他又何尝不心疼冷少远的孩子。
到了他们现在的这个份上,很多的事情早已经融入了骨子里,不愿意再去多说罢了。
秦方致看着那双望着自己的眼睛,眸子里晃过一抹深邃,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嗯。”
“那你最近在忙什么呢?”秦墨眯了眯眸子,一边定定地看向秦方致,一边给了冷少远一个警告的眼神。
冷少远到了嘴边的话,就这么被秦墨的眼里给逼了回去,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心里道孩子你就自求多福吧。
不过……
今天要谈的事情,也的确该说清楚了,这孩子总得有个归宿不是。
“在忙点儿别的事情。”秦方致迎上秦墨的目光,“我也不是只在学校工作,再说学校的工作也不止只是教书那么简单,你们可能觉得无聊,但对我来说正好。”
“我从来没有说你教书不好,我说的是,你的心如今放在那里,你是真的因为喜欢教书而教书,还是有一些别的想法,虽然你去了几年国外,但是秦方致,我是过来人。”听到秦方致的回答,秦墨嘴角勾了一丝弧度,隐约带了丝丝冷笑。
你是过来人?秦方致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若是过来人,那也是自己身边这一位的过来人。
“小致这么大了,会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你就别担心他的工作啦,上一次那个谁还跟我说,小致可是他们学校为数不多又年轻又优秀的教授……”冷少远看到秦方致脸色有些细微的变化,眸子闪了闪,又开始开口了。
“学校的老师跟你打交道?”哪里知道,秦墨根本就不给他这个面子,嘴角勾了一丝冷笑,眼皮都不带抖动的戳穿旁边的人的话。
这句话说得……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冷少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今天秦墨是打定主意不让他插手了,只好给了秦方致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父亲希望要我做什么?”秦方致想了想,觉得与其再被他三三四四的说一通有的没的,不如直接了当的自己问出来。
冷无以听到这句话,眉头稍微一挑,本就坐得笔直的身体更加挺拔了。
“你和无以,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了。”既然戳破了这层纸,秦墨也没有打算继续磨蹭下去。
他本就不是一个磨蹭的性子,干干脆脆的有什么不好。
若非身边的人刚刚求着他这事儿得迂回着来,他何必费这么大的口舌。
秦墨盯着两个人,开始下命令式的说话,“无以这边,你奶奶会给你安排,届时你自己过去……”
“父亲。”难得的,冷无以在秦墨没有说完的时候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说。”秦墨眯了眯眸子,点了点头。
两个人的对话,没有半点儿弯弯道道,一点儿都不像与秦方致之间的交谈。
当然……秦墨对冷无以说的话,向来也没有那种对秦方致的批评在里头。
冷无以坐直了身体,眼不眨,发不乱,像是一个述职的将士,“父亲,我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件事情,上次的那件事,上面应该会调我出国一段时间。”
秦墨听了,先是一愣,脸上竟是难得的露出了明显的欣慰,最后点了点头。
秦方致看着简简单单化险为夷的某人,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是傻了才会刚刚答应他……明明他自己全然能够解决,还能够全身而退。
冷少远倒是有几句话想要说,只是看着秦墨的表情,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
“你呢?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眸子转向秦方致,秦墨眯了眯眸子。
“我……”秦方致呼了一口气,打起精神觉得自己还是可以迎战一次的,不能够不战而退不是?
然而,机会向来是一如既往的渺茫。
“给你一年半的时间,把自己的终身大事解决了,不然……学校你不用去了。”秦墨看着秦方致,下命令般的道。
这一次,秦方致算是彻底的惊呆了,他以为……不说什么反对权,但是自己好歹有点儿建议权吧?
怎么到了他这儿,就最后成了个被告知的对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