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始终保持绅士手,掌心并未贴触到她的身体,只是用臂肘间的力量牢牢桎梏着她。
他臂弯收紧,将汤倪毫不费力地提抱起来。
两人身高上相差悬殊,平视的高度致使她双脚完全离地,浑身上下唯有腰间是仅存的着力点。
体感上的失重感引起极大程度的不安,汤倪旋即一只手攀附上男人的肩颈,小细腿不老实地蹬了两下,心有余悸地嗔怪他:
“又不提前打招呼,吓我一跳……”
明明男人抬手就可以轻松拿到开瓶器,却偏偏不肯帮忙。
只单手圈抱着她的腰,半眯着眸子,薄唇轻翕,要笑不笑地淡淡挑衅她:“够得到吗?”
汤倪气哼一声,倒也没跟他计较,将重心踏实地倚靠在他身上,伸手从消毒箱内取出开瓶器。
回头正欲怼他一句,忽然惊觉男人身上竟仅仅裹了件白色浴袍,俨然是刚刚洗完澡的样子。
他发丝浸着湿漉,敷氲上眉睫。
额前碎发有些凌乱,似薄雾搁浅,潮霭弥蒙,泫然软释下男人眸底那份邃黑的冷。
原本紧系裹身的浴袍,因为汤倪在他怀中并不安分地乱动而扯散开些许。
腰间系带微有松动,袍襟两侧似遮非遮,隐隐袒露出男人精健紧实的身材体态,力道伏藏,暗涌张弛,矫饰着内里不可窥见的禁欲感。
“老板你这……咋不穿衣服啊?”
她盯着他看了半天,轻轻眨眼,冷不防地茫然问道。
段伏城挑起眉,音线沉懒地戏谑一句:
“是谁刚才急着要抢男人?”
话音将落,他故意放松了几分手臂力道,惩罚性地作势要将怀中女人扔下去。
汤倪惊了下,急忙用双手去圈紧男人的脖颈。
她讪讪地嘿嘿一乐,小心翼翼地替他将两侧袍襟拉紧一些,轻轻抚平了两下,赔笑说:
“唐突了唐突了,这就去给您开酒,等会儿我先自罚一杯。”
如汤倪所言,她确实不太懂酒。
汤家每年搬入地下酒窖的名酒不计其数,但汤倪鲜少回去。就算回去,汤家人也达不到可以围坐一桌、闲情品酒的雅致氛围。
平日里,有关上流圈层的那些宴会场合她完全没兴趣,所以几乎不参与。
因此对于红、洋、白这一类高档酒水方面,她认知相对浅薄,还始终停留在酒店专用的那几个品牌上。
“怎么样?”
汤倪连喝了几小口,尝来尝去也没尝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歪头向身侧男人发起求助。
段伏城此刻已经换上了家居服,极简的白t搭配灰色收腿裤。
他长腿交叠,气定神闲地端坐在她身旁沙发上,修长指尖勾挑着高脚杯,轻缓晃动,杯身倾斜出角度,酒体清透,殷红挂壁。
“还不错。”男人微抿一口,掀起眼皮,看着她给予反馈。
虽然段伏城的反馈略显吝啬,但汤倪明白,能让他说出“不错”的评价,那就是真的“还不错”。
“嗯,我也觉得,确实挺好喝的。”她表示赞同地点点头。
汤倪拿起醒酒器,刚要替段伏城添酒,却发现他杯中的红酒丝毫不见少,边给自己杯中添足,边抗议道:
“诶,你怎么不喝啊?”
“你不是说,要自罚一杯?”男人不为所动,只扬了扬下颌,唇角含笑,好心提醒她。
汤倪没想到这男人还挺记仇,撇撇嘴,“小气!”
不过说到这个,她倒是真就想起一些陈年的恩怨,
“哼哼~,一说‘罚酒’准没好事,上次公司交谊会那茬,我可还没忘呢。”
好,她比他更记仇。
男人撞上女子炯炯的目光,一瞬怔然后低笑出声。
看来那个源自于他难得兴起小玩笑,一玩玩到她心坎里去了。
倾身上前握来她执杯的手,倾斜转倒,直到她杯中深红的酒液全数进入他的杯中,叠加成一个更加易醉的深度。
“好,是我不对了,该罚。”他神貌和悦地向她认错,举杯饮尽,示意空去的杯底,优雅承接下文,
“请貌美心善的汤小姐不计前嫌,原谅我吧,好吗?”
他温柔低沉的大方道歉,而不见任何一点拿捏之处,诚恳得让汤倪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咦,谁说我还在生你气啦。来,喝就完了!”
说完,她又给自己倒了小半杯,拎起杯脚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杯壁相撞,散出“当啷”作响的清脆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