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反握住他的手掌,拉至唇边,用男人的指背轻轻擦拭掉残留在嘴角的酒渍。
很自然的小动作。
却惹来男人眸光晦深了下, 心腔骤缩。
汤倪慢慢松开他的手。
她一手执杯,灵巧利落地脱掉身上松肥的西装外套,下颚高抬,水眸眯起,红唇勾翘着弧度。
抬腿转换为半跪在沙发上的姿势,她手脚并用,一寸一寸地缓缓逼爬向段伏城。
当下,男人再无丁点退撤的余地。
暧昧在霎刹之间烘托至顶。
随着身体上逐渐贴近的距离,暗涌混泞的磁场迅猛拔挑上临界点。
平衡在临界的边缘被毁坏殆尽。
所有虚张的声势急速裂变,切割重组,丈量尺度,迷乱的热望暴涨出来,稍有不慎,便要坠堕下奔涌的渊底。
段伏城始终在克制。
汤倪却对当下的险情一无所知。
她乐此不疲地层层靠近,直到身影触合。
短裙下,柔腻盈白的一只纤腿前移,与男人修劲腿影怯怯交错。
她臀骨线条曼妙而丰润,微微蜷曲,将裙身羞赧撑开一方阴影,弯折成禁忌的弧度,裙摆随之上卷至阴影下,跪坐在男人单侧的大腿上。
汤倪抬手,双臂攀爬上他的肩颈。
鼻息略促,带着丝缕喘意,酒气醺然倾吐,浸沁着冷凉的青柠薄荷香。
她像是在释放诱饵,勾得男人心尖泛痒。
半醉不醉地状态,让她身子不稳。
即便跪坐着也总还是晃来晃去,似摇摇欲坠的无根浮萍,难以自控。
段伏城只好抽出一只手,圈紧她细若无骨地腰身。
或许是女人的引诱过甚,让他豪无察觉地摒弃掉那份执拗的绅士,掌心贴握在她的腰际,牢牢掌控着她的柔软。
生疏又热忱。
“还真是不躲啊……”
她嗫嚅低喃,眉骨弯弯,眸底渗着酒精作祟而起的碎小血丝,眼尾上挑着软媚,妖异而黏稠。
又偏偏崩落出几分,不合时宜的澄明。
汤倪直起脊背,伸手抚触上男人的脸颊,指尖滑蹭着他的颌骨线,眸色灼滟地望着他,越凑越近。
在理智凋萎的前一秒,段伏城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汤倪。”
他唤出她的名字。
嗓音低缓嘶沉,愈发喑哑,字调不似往日晰彻,思路亦在走向浊化。
汤倪含糊不清地“嗯”了声。
落下尾音,她紧接着手臂用力,最后直接将男人扑倒在沙发上。
错乱间,水晶高脚杯自汤倪指尖滑下,砰然跌落在奢贵地毯上。
杯壁质地结实,不见破碎,只发出低沉闷闷的一声响。
不知为何,竟让汤倪也跟着呜咽一声。
音调虚软、低弱、轻不可闻。
她蜷伏在段伏城的身上,委顿而乖顺。
怀中女人的柔软触觉,冷香气味,软腔软调的音色,所有感官都在这一刻悉数放大。
蚕茧抽丝的错觉再次浮现,掠走末梢神经,剥蚀清醒,让段伏城情难自持,几欲放纵盘虬于内心的孟浪行径。
只是……
“既然现在不躲,为什么当初却要离我而去?”
汤倪双手捧着他的脸,冷不防吐露出这意味不明的语句,像责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离开我以后,你过得很幸福吧?
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要求你坚持,但也是真的没有料到,你从未想过为我坚持。如今,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你,不敢靠近……”
段伏城愣滞住。
眉宇锁紧,素来疏淡自矜的邃眸微黯,隐隐逐泛起波澜,心跳在一瞬间猝然归位。
原来是把他当作了别人。
原来她心底,还藏着酒后才敢泄露深情的人。
一路炽灼攀升的气氛到此,乍然冷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