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倪只觉得荒谬又滑稽。
荒谬的是对方。
滑稽的是自己。
“汤小姐你可能没见过我,我与你父亲……啊、不好意思。”
他窘迫地干笑两声,重新纠正回自己的措词:
“我跟汤董之前差点儿成为合作伙伴,后来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没能成功,不过买卖不成仁义在,我有个女儿也跟汤小姐的年纪差不多大,要是有机会可以一起出来吃个饭,你们年轻人之间应该比较能有共同语言。”
鬼知道他是花费了多大的功夫,才好不容易搞到一张深坑丛林宴的邀请函。
本来是想着在晚宴上跟汤岱打个照面,笼络一下感情,谁知道那老家伙偏又提前离席。
但到底还是混过江湖的油子。
他知道当下的场合并不适合谈生意,所以很聪明地拐着弯打了手感情牌。
“我知道父亲在昰北区入手了一块新地皮,打算开发精装修的新楼盘。”
汤倪没有拐弯抹角,单刀直入地切进正题。
倒是让gucci男愣了一手。
她又扫了眼手中的名片,弯起嘴角,“原本跟您的装饰公司确实可以联手合作。”
“是是是。”gucci男忙点头应承道。
“只是可能您不太清楚,之前父亲在浦南和淮西区的楼盘资金尚未回笼,导致资金链不稳定,所以据我所知,昰北那块地皮并非是我父亲买下的。”汤倪告诉他。
gucci男懵了。
看着汤倪半天没吭声,显然一时还没有消化这么大的信息量。
场面突然陷入了寂静。
为了不使对方感到尴尬,汤倪收起手中的名片,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很遗憾真正的甲方不是我父亲,但我会将您的名片转送到我们集团策划部,如果之后有合适的合作机会,他们会直接与您联系,这是舟季为了答谢今日赵先生的光顾所回馈的赠礼。”
她稍稍低头鞠躬,终止了这场荒诞的对话,最后淡笑着留下一句:
“那我就不打扰了,祝您今晚在深坑玩得愉快。”
她在对方的愣神中转头离去。
然而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残留在她嘴角眼梢处的笑意,顷刻之间消散全无。
“诶还别说,想不到这首富家的娇贵千金业务能力还挺强,应付那些老油子一套一套的。”
站在亭廊外的廖子邺吹了声口哨,摇头啧声地感叹那女人的变脸速度。
“好像之前说汤经理业务能力太差的人也是您吧。”傅铎打趣道。
“咳咳……但她没过几天又能回来正常上班倒是令我刮目相看,小姑娘脾气还挺倔。”
廖子邺被不痛不痒地怼了下,悻悻然地摸摸鼻子,又给自己找补一句:
“再说那时候我又不知道她家这么大势力,这年头豪门里的名媛还能出来朝九晚五上班打卡的可不多见。”
傅铎多少有点儿听不下去,不由地笑着回敬他一句:
“普通女孩受委屈休假就是业务能力不行,首富千金朝九晚五打卡上班就能让您刮目相看,做人可不能像您这样时刻戴着有色眼镜啊。”
“诶嘿你个臭小子,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跟你家老板一样龟毛了。”
廖子邺听出他在骂自己双标,作势要给他一脚,被傅铎身形巧妙地躲避开来。
段伏城始终无视他俩。
他视线仍停留在亭廊内的gucci男身上,眸眼漆黑似万里海底,裹挟着邃沉而不可说的忖量。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说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要抛弃名媛千金的身份来舟季卖命,这汤家是搞房地产的,跟咱们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儿啊。”
廖子邺实在是好奇得不行。
段伏城嫌他吵,收拢思绪后淡淡地扫他一眼,“这么喜欢在背后议论别人的私事?”
并不在意自己好友的奚落,廖子邺耸了耸肩:
“我这是防患于未然,倒是你今晚怎么处处维护她——”
他说到这里,仿佛忽然意识到什么,反复探究性地扫量他几眼,试探着问说:
“该不会……你俩有什么事情吧?”
段伏城没搭茬,直接忽视他的话。
目光从前方缓缓地撤回来,他微微偏头,随手指了指gucci男的方向,离开前吩咐傅铎说:
“查一下,没问题就让策划部联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