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找他有什么用,我弟弟那个熊包,闵真都撑不住,何况他!县太爷夫人一跺脚,当即随手拽下桌布,掏开梳妆台往里装首饰银票,她嘴里道,趁着没被抓,我们赶紧跑!施娘娘现在就在渔阳郡,我们去投奔她!我与她是一门之谊,又有这些年关照在,她不会不管我们。
何况这闵真是她的手下,我们快快去给她报信!
是!
那小厮转头要出门备马。
正在这关键时候,忽听一声悲怆的你们别想走,屋内,满眼恨意的小丫鬟拔下头上木钗,冲过来狠狠扎向小厮后背。
啊
木制的桃花簪不知打磨过多久,尖锐锋利,在丫鬟一腔恨意下穿破小厮血肉,痛得他仰天惨叫。
贱人!我弄死你!县太爷夫人马脸扭曲,背上包袱抽出床下双刀冲向行刺的丫鬟。
你才是贱人!
另一名丫鬟举起凳子,砸向她,转头拉着那名小丫鬟就跑。县太爷夫人作威作福多年,哪里受的这种欺辱,当即提刀追去。
夫人,救我小厮躺在地上呻/吟。
两个小丫鬟在月色下奔逃,马脸女人手提双刀,满面阴狠,犹如阎王殿里爬出的恶鬼。
救命,谁来救救我们。
常年受压迫的小丫鬟哪里是五大三粗的马脸女人对手,眼看三人距离越来越近,丫鬟余光几乎能看到那仿若带血的冷刃,听到马脸女人威胁的笑声,感受到死亡呼唤
啊
前面的丫鬟惊叫一声,脚下踩到什么东西,摔在地上,她手里还紧紧拽着同伴,这一倒,带着她一起。
跑,你们还想跑!
马脸女人冷笑走过来,长刀映着她残忍的面容,你们能跑哪去!
乌云又被风吹淡,月光降临世间。
前院,越恒被一群人抬到铺好的软褥上,怀里抱着酒葫芦睡得正香,月光轻轻扫过他沉寂的眉眼。
后院,同样的月光洒在廊下,照亮空明庭院。
两个小丫鬟颤抖得抱在一起,跟马脸女人一起看向地上。
一条挡在走廊上阻碍人脚步的腿。
顺着腿往上,几个人横七竖八,摆出两个半字。
王、八、虫?
十四个人整整齐齐摆成字,虫字还少个点。
前院,越恒抱着酒葫芦喃喃自语,不够蛋不够
弟弟!马脸女人瞪大眼睛,震惊道,谁杀了你!
只是昏过去的王争霸双眼紧闭,浑然不知自己被人横摆成虫下面那一横。
马脸女人长刀一抖,丫鬟不顾杀,想下去看王争霸,但这时,一长串火把从前院游来,原是打扫干净前院的白鹿县人要来后院擒拿县太爷夫人。
可恶!
马脸女人心一颤,看看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的丫鬟,觑眼躺在月下的虫下横,一咬牙,转身冲向马棚。
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呵!
越恒一脚踩空,猛然从床上坐起。
他梦到自己到嘴的烤鸭飞走了!
院内看顾他的人连忙冲上来。
越少侠您醒啦!
越大侠高义,白鹿县众人没齿难忘!
一群人堵在越恒脑袋前七嘴八舌叽里呱啦。
越恒抱着酒葫芦,啊?啊!啊~,然后挠头,你们是?
站在前面的是个白发白胡子,比老酒鬼苍老数十倍的老爷子,身材佝偻,面容憔悴。
老爷子握着越恒的手,流出热泪,鄙人姓白,世代居住在白鹿县。亲眼看着好好的白鹿县被恶人搞得民不聊生,若不是您出手相助,白鹿县就完了!
是啊,是啊,感谢您!众人跟着道。
哈、哈、哈越恒挠挠头,被一群人拱卫着架起胳膊。
走,越大侠,请您尝尝我们白鹿县的白鹿宴!
白鹿宴?越恒眼睛一亮。
我们白鹿县以前也算富县,要不是恶徒上任几年横征暴敛,强压民众,山匪月月抢夺金银财粮,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昨日恶徒伏诛,大家开仓放粮,抢回家财,心里高兴,要做白鹿宴感谢您!
越恒一脸喜气,避开他们的手,说到吃的,不用你们,我自个儿走,是不是这边?
越恒闻着味往门外飘。
他身后众人哈哈大笑。
阳光明媚,照在喜气洋洋的白鹿县人身上。
晴空万里,今日是个好天气。
砰、砰!
白鹿县牢外,两名看管犯人的男人倒在地上。
粉衣人戴着斗笠,白纱绕了一圈,拢在他粉裙上,又在面容方向收拢交叠,开口处,露出颈处一小节光滑苍白的皮肤。
微风拂过,带来远处欢声笑语。
男人头也不抬,按着斗笠走进牢里。
魔教渔阳郡分舵众人并县太爷极其走狗各个被捆成一团,像蛛网里的猎物,嘴也被严严实实堵死,无法交谈。
县太爷躺在地上,一只老鼠从他脸上爬过,他紧闭双眼,嗓子里嗯嗯嗯不知说的什么,待他哭着张开眼时,却见一片粉色从眼前飘过。
嗯?县太爷眼猛然瞪大,提高嗓子,嗯嗯嗯!嗯嗯嗯嗯!
牢内众人纷纷抬起头,看向来人,讶然。
娇嫩的粉站在灰暗恶臭的牢内。
似苍苍石山中盛开一树桃花,莽莽枯林中长出一粒花苞,滔滔黑海中冒出一朵睡莲。她站在那,格格不入,可怜可爱。
但闵真心里蔓延出无尽恐惧。他的口被堵住,鼻子只能嗅到恶臭,耳朵听了一夜手下哀嚎。
此时此刻,他的眼睛看得无比清楚。
他看到来人袖间的黑红痕迹,他行走江湖多年,知道那是什么,他曾衣服上,全部都是那种痕迹。
他看到来人雪白修长的手指从粉色袖间缓缓抽出黑色匕首,那匕首被拔出的动作干净利落,刀刃暗沉发青,那是浸毒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