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门口高挂灯笼,铺着红地毯,客人陆续到来,这些人有的抬着匾额,有的拿着礼单名帖,来到门口就交到司仪手里,司仪照单宣读。
沈隆和卢家驹、孙明祖他们在大堂深处待客,一条紫红地毯一直通到他脚下,赵东俊站在沈隆稍后侧的位置上,帮他引荐济南的商界名流,赵东初、卢家驹、孙明祖站在红地毯两边,都是西装革履,油头铮亮,等赵东俊引荐完之后他们就出一个人陪着客人到里间,安排好之后再出来继续迎接。
司仪站在门口的台阶上高唱客人名号,“陈寿亭先生同乡故友,山东商界第一名家,济南成德面粉厂、成通纱厂苗瀚东先生!”
众人马上迎了上去,苗先生身着缎子夹袄,器宇轩昂,五十多岁,头发漆黑,他把手放在寿亭的背上,“六弟,咱弟兄们总算都来济南了,六弟呀,你是来了,可邮电局那买卖受影响呀!我没法给你写信了。”说罢朗朗大笑,旁若无人,二人还有东俊一齐往前走。
接着,济南有头有脸的商人,洋行的买办,衙门的官员,军界的代表依次登场,将聚丰德挤得满满当当,看到这一幕白志生和钱世亨的脸色就更白了,这位还真是过江龙啊,竟然认识这么多大佬,咱们俩这回可是真提到铁板了。
等所有宾客都到齐之后,卢家驹登场发表了一通热情洋溢的演说,感谢大家的到来,邀请大家入座喝酒,沈隆和卢家驹、孙明祖等股东挨个桌子转了一圈儿,给大家敬了一回酒,然后才回到主桌。
主桌上除了他们三个,就是苗瀚东还有赵家兄弟、王志武了,没有外人,大家伙就一边喝酒一边闲聊起来,聊着聊着话题自然而然地引到了日本人身上,大家又开始吐槽小六子不争气,“你们说东北军那么多人,为啥一仗不打就退出东北了呢?要不是他们,我和寿亭、家驹还好好地在青岛做生意呢!”
“明祖,咱们虽然离了青岛,可和小日本的仗还没有打完呢!东北军一枪不发就退出东北,我陈寿亭就要在济南和小日本一较高下!”沈隆说道。
“大家伙可不要以为打仗就是军人的事情,咱们这些搞纺织的商人,现在也等于是在和小日本打仗!咱们要是能打赢,那整个山东乃至整个北方的中国百姓,穿的就是咱们济南产的布匹,可要是小日本赢了,这里面的利润可就归他们了,他们就能拿着从咱们中国老百姓身上赚到的钱,来造枪造炮,再拿这些枪炮来对付咱们中国人!”
“你们说,这事儿咱们能打赢么?”在沈隆看来,这也是战争,一场不见硝烟却同样残酷的战争,大家伙儿赌上的都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不是能不能赢的问题,是必须要打赢啊!这场仗要是败了,咱们这些人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倾家荡产!当然,小日本那边也要有人帮忙,要是投了小日本,还是能有好日子过!可我苗瀚东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干不出这种卖祖宗的事儿来!”苗瀚东也慷慨陈词。
“寿亭,我也是跟你一块儿被藤井从青岛赶出来的,我心头这股子气还没有消呢!”孙明祖、卢家驹等人陆续表态,赵东俊兄弟俩也意识到日货大举进攻带来的危害,于是也点头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