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望在净室中静了几呼吸,脱去衣裳,并未使那香木浴桶,只舀了水,立在一旁草草冲身。
只是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他身体始终正对着那件垂挂的红色纱衣。
这是一副常年降烈马握铁槊的傲岸身躯,上身肌肉遒劲分明,膂力姿器,腰窄腿长,如山岳峙立的身影中,更有雄傲之物异峰突起,却隐忍未发。
冷水兜头浇下,水流滑过他筋骨紧实的身体,落地溅起水渍,惊破纱衣的边角,洇出一片湿痕。
身上的水越冷,身下越是勃然。
其实眼中若不看那件红得薄透的纱裳,他可以控制住脑海中横行漫衍的臆想。但宋望只是盯着。他面无表情忍耐的脸接近于凶恶,却像有意避嫌。
他冲洗很快,亲卫送来衣物,宋望擦干净自己,冠带整齐,神色如常地出来。
前后还不过两盏茶功夫。
戚念都还没有想好要吃什么,便见宋望出来了,心道男子沐浴果然迅速,自然地朝他走去。
“王爷,这儿有什么出名的小食吗?”宋望冠了发,双鬓濡黑若鸦羽,见她走来,回臂揽了揽飘长的大袖,动作有些多余地遮住前襟,淡道:“跟我走吧。”
戚念才圆满解决了一事,眼下怎样都好,乖乖应道:“哦。”
宋望带她去了城北的一间食肆。
此间店面不大,屋中只能容下四五张单人独案,地铺旧竹簟,壁挂昏铜灯。
正值饭点,店中却寥寥无客,生意可见一斑。
戚念爱美食,却不是个挑吃喝的,不过宋望特意绕远路带她来此地,却也不免有些疑惑。
店主是一位头梳锥髻的妇人,年纪不到四十,姿色中等,风韵犹在,身着一件洗旧曲裾,腰间束一条青色碎花围裙,见是宋望领人进门,忙笑着从柜台后迎出,显是识得他。“将军来了。”
“嫂子。”宋望客气地唤一声。
戚念在旁听见宋望语气熟稔,隐含尊重之意,便猜测这也许是一位战亡将士的遗孀,不禁也肃然。
然而这老板娘自己心里却清楚,她一无门路二无贵戚三也无背景,嫁的是个庄稼汉,男人死得早,没给她留下一儿半女,她守着寡,为维持生计才开了这间小店面。
谁知几年前接管京口的广平王来喝过一回酒,便叫她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