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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在压抑下寻求平静(1 / 2)

客车上只有三个人,空空荡荡。湿滑的雪地让司机将全部注意力放到眼前的道路上,这车却仍只能是慢慢悠悠往前爬行。郊区的道路状况并不好。坐在车子中部的两个人也是安安静静,他们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隔着一条过道。整个车内,与车外同样寒冷。

情侣的分别总是不开心的,当朱铄不得不跑回宿舍时,寒寺喆也只能用一句显而易见又没什么用的话来安慰石莉安:“集训很快就会完的,不会太长。”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这是石莉安唯一的话。寒寺喆从未学会如何安慰她,几年前如此,几年后也是如此。

客车进入市区时,已经到了晚上。首都的街道上没有太多积雪,遗留下来的只是满地的积水,在灯火通明中显得混乱而耀眼,它们正等着深夜降温后冻成冰。

谢过司机,两人在首都第二医科研究院附近下了车。寒寺喆再也无法承受石莉安的沉默:“如果不着急的话,吃完饭再回去吧。”

石莉安点着头:“也可以谈谈话。”

附近的快餐店是他们两人的最好选择,虽然在晚餐的高峰期,无法避免嘈杂和混乱,但留在角落里的空座仍能给予他们些许交谈的空间。

看着寒寺喆挤过人群端着餐盘回到座位,石莉安抬头说:“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和铄第一次约会的时候。”

“是那次在天酒吧吗?我不小心闯入了。”寒寺喆将饭菜摆放好,坐了下来。

“嗯,但你又跑了。”石莉安深度一口气,继续说:“那个事,我还是不敢告诉他。他这个人,太——我也不想让他承受和他无关的事情。”

“我明白。”寒寺喆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其他的回应,更不想再次说起那几年前的事情。

“你有什么消息吗?大家都传马上就要开战了。”

对此寒寺喆有很明确的答案,他只需要叙述众人皆知的事实:“局势的确不容乐观。但肯定不会打到这里的。首都距离边境很远,很安全。只要别再有内部的叛乱。”

“那铄呢?他会怎么样。所有男生都在接受集训,大家都猜他们肯定会被送上战场。”

“不会的。在役军人那么多,训练时间更长更系统,怎么可能派学生上。要派,也是先派我们这些军事院校的。你不用担心。”寒寺喆并不完全确定自己的说辞。

“我也担心你呀!毕竟我也——”石莉安看着寒寺喆,没能把后面的词说出来。

寒寺喆低下头,避开了她的目光。过了许久,他才回道:“你现在已经有朱铄了。而我根本不配,那天晚上,我就在那看着,却——”

“我知道,不用再说了。”石莉安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都不敢正视自己,又如何——”

“我从没有责怪过你。真的。”

看到石莉安眼中的泪水,寒寺喆没有再说下去。而石莉安也很快将话题带走:“大家真的好久不见了,都不知道大家的近况了。润涵姐去哪里了?”

这将是一个开心的话题:“她还是奔着当教师的梦想去了。”

“她那直来直去的脾气,训起学生来绝对够有效。”

“可不是吗!我是从小被她训大的。充分领教过。”寒寺喆回忆着那些被于润涵教训的日子,找寻着被她教训的缘由。一些很小时候的记忆被重新唤起,但它们却陌生得不像是自己的亲身经历。

然而随着谈话继续,他们才意识到之间的共同话题是那么少,少到无法支撑起一个简单的晚餐。最大的,乃至几乎全部的交集都只是那许多年前的可怕夜晚,那个他们都想方设法努力不去谈论的事情。想到这里,两人很快再次陷入了沉默。

当桌上只剩残羹冷炙,石莉安终再次打开沉默:“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你早就明白了的事情。你把我推给铄的最主要的原因。”她尽量保持着语气的平稳,“我明白了。我们在一起,将永远躲不开那晚。它会如同一片厚厚的乌云,永远在我们的头顶。”

寒寺喆并不清楚自己曾想明白过这个事情,但晚饭还是在这样的压抑中结束了。两人踩在积水的道路上,四面八方反射的灯光只剩纯粹的刺眼。寒冷、潮湿,在内心深处被无情的放大。

“那我走了。”站在首都第二医科研究院的大门口,石莉安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冲动,不让自己痛哭起来,不让自己扑进寒寺喆的怀里。她从未想过,和他的离别竟会如此难过,远远超过了与朱铄的离别。

“照顾好自己。”

石莉安笑了:“我都多大了,早就学会照顾好自己了。不是吗?”

寒寺喆也笑了:“的确,的确。”

她往门内退着:“你也是,你一定很辛苦,更需要照顾好自己。”

“那是必须的!还好一直有人——”寒寺喆发觉自己差点说漏嘴。

没有更多加剧这不舍情绪的谈话,她招了招手,消失在校门后的黑暗中。

“她肯定会躲在哪大哭一场的。”看着眼前的那片黑暗,寒寺喆轻声说到。他继续往前走去,远离医科院的大门,越来越远。雪后的寒风驱散着路人,街道已经逐渐空荡荡。

“我应该向你忏悔。”他下定了决心。

“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应该去后勤部的招待所住下,就在这附近,明天再走。”小野花对他的话没有理会。

但心中的话不说出来,只会让他无比压抑:“我在那件事上对所有人都撒了谎。我说当时我走到前面去了,开始并没有看到,其实我一分钟都没有离开。”

“你说了,你们都喝了很多。”

“但我仍然足够清醒可以去编造谎言。喝多了根本不是理由。理由只是为了自保。她却没有戳穿我,反而一直与我的证词保持一致。说到最后,我自己都认为这就是真相了。可我清清楚楚记着她从一开始就在向我求救,而我却没有理会,反而差点成为帮凶。”

“不用再说了。我理解你的心情,懊悔、惭愧、无法去直面。我也是这样的,和你一样。”

寒寺喆仍想再说些什么,但小野花却把自己隐藏回来黑色的迷雾中,越埋越深。

混乱的雪终不再忽而下忽而停,当天空的云经历最后的狂暴之后,它们彻底被更寒的风吹走,只留下地面上陷人的厚厚积雪。

“……很冷。但市区里会好很多吧,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积雪。上午我们又清理了楼前和道路上的积雪,而下午估计又要在雪地里滚来滚去了。还好,只剩几天了。我想我不会和他们似的爬不起来。这也算顺利完成任务吧!没趴下。……周末见。……”

朱铄将信纸迭好,放进已经写好地址的信封里。舍友们已经在招呼他集合,他简单收拾一下赶紧跑出去,将信塞进楼口的信箱里。他和所有学员一样,硬拖着疲惫的身体,心里却已经想着训练结束的那一刻。

虽然云雪已经离去,风却依旧在四周咆哮,连同被吹起的粗糙雪粒,折磨着每一处裸露在外的皮肤。将领口扎紧,将围巾缠紧,仍无法阻挡这样的寒冷。所有人的眼都睁不开,只能努力眯成一条缝,在过滤风尘和看见事物之间找寻那变幻莫测的平衡点。而身体,同样在抗拒着周遭环境,机械的反馈着教官的指令,踩在溜滑的积雪上,奋力奔跑追赶着队伍。

“立定……稍息……原地休息!”教官的命令一出,整个队伍立刻变成散沙,每个人都在寻找着风小的方向,但在广场上这简直是不可完成的任务。

“嗨!铄!”虽然喘着粗气,但身边的晨霖还能说出话,“周末有事吗?我们班想聚一聚,祝贺这鬼训练结束。”

朱铄努力抬起头:“你们班真行,我们班各个都已经蔫儿了,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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