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恶魔实习生优介带着巩念文来到了严政文的豪宅。此时此刻,巩念文的心情复杂到难以言喻。
「原本以为,我再也不会踏进这个地方了。」巩念文语调森然。
事实上,巩念文只进过这个『家』一次。就是让舅舅由乡下带上来的那一次。在那之后,巩念文就被安排至城郊的别墅居住,再也没进来过主屋。所以这个『家』对巩念文而言十分陌生,巩念文并不知道严政文跟那个女人的主卧房在哪里。
不过巩念文并不急。
十多个梦亮晃晃的摆在眼前,巩念文并不急着跳进严政文的梦里。
(反正,这些人我或多或少都有遇过!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巩念文打定主意,要由一楼开始,从那些被雇佣的僕从开始,将梦境逐一瀏览的逐一教训,一个也不放过!(好梦,就把它捣蛋成坏梦。坏梦,就进去捧腹狂笑后再出来。梦见中大奖的,让它变成开错奖;梦见失去东西的,就去旁边拍手叫好。)
对巩念文而言,光是这么想就让她有种难以言喻的快感,这是她能为自己所做的一点小小报復。
想是这么想啦,但没想到巩念文第一个踏进的就是那个管家许淑慧的梦境?巩念文勉强自己踢了一下那许淑慧的屁股后,就连滚带爬的逃出来了。
这让恶魔实习生优介取笑她到不行:「雷声大,雨点小!」
「我、我…才不是怕她呢!」巩念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你不知道她的泼辣啦!之前她常常跟那个严嫵曲到别墅那边办事情,常常都嘛让我吃足了苦头!我总觉得她们其实是专程过去欺侮我!恶整我洩愤的!」
「那好啊!现在正是讨回公道的好机会啊!」恶魔实习生优介鼓吹着:「要不要再回去补上几脚?」
巩念文忙阻止道:「可是!可是!上回!上回去任妤婕的梦里,我们不是给整得七荤八素吗?我是担心…她那么恰!又那么肥!还有狐臭!万一…万一也在梦里反扑…我是怕你不行!怕你承受不起!」
「笑话!」提及那次的经验,让恶魔实习生优介有些困窘,优介不服输的表示:「区区一枚人类有什么好怕的?要你瞎操心!走!我们进去!看你想踢她几脚都可以!走!」
「不是说你能力不够啦!只是你们不是说过在梦境里,当事人是无敌的吗?总之…总之!」巩念文也觉得自己太过胆小懦弱,可是让那个严嫵曲长久以来的欺侮,竟也无形地让那种畏惧成为一种习惯。
「瞎说什么啊?你今天是来干嘛的?报復嘛!这些人通通欺负过你不是吗?你就只想到别人的梦里闹闹,写下『到此一游』而已吗?」恶魔实习生优介脸色一垮,这种小儿科的恶作剧让他很没劲儿。
「他们…只是看主人脸色办事的狗而已!」巩念文辩称:「等我找到他们的主人!我会加倍奉还的!」
恶魔实习生优介双手交错,脸上很是不满。
巩念文心虚的不敢看他。
恶魔实习生优介:「你当真有要报復吗?没有的话就走吧!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说得好!」巩念文提高音量:「我只是不想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毕竟我的生命已经迈入倒数阶段了!」
恶魔实习生优介:「很好!有这种体悟就好!」
巩念文:「很好!」
「非常好!」
「好极了!」
「我告诉你!绝对不要等待勇气出现,你会等上待一辈子。」恶魔实习生优介还是不太满意:「管他们是谁派来的!现在机会就在你面前耶!找到主人,连狗一起打!」
巩念文望着天使洁净,后者只顾着讚叹恶魔实习生优介的那句『绝对不要等待勇气出现,你会等待一辈子』。
她越来越明瞭为什么优介会觉得天使讨厌了。
深刻的了解。
行经一个漂亮的房间,巩念文止步。这间的格局大小跟里面的摆设都明显与其他房间不同。
里面没有人。房间的主人不在。
(呼…)巩念文暗呼好险,却又错愕自己居然会觉得松了一口气?现在到底是怎么样?她不是来诅咒严政文的吗?为什么没看到他反倒觉得庆幸?莫非那个天使洁净的话,让她心生了期盼?觉得就算是她这种人,也能够上得了天堂?
恶魔实习生优介像是想到什么的跑回许淑惠的房里。
巩念文不解的与天使洁净尾随其后,赫然发现恶魔实习生优介正开怀地用奇异笔在许淑惠的脸上作画。
巩念文笑骂:「幼稚!」
恶魔实习生优介回嘴:「我就是幼稚!你咬我啊!好了!大功告成!」
巩念文凑上前看优介的杰作,对着他自信满满的大作发出大笑:「你的字真是有够丑的!」
「囉嗦!」恶魔实习生优介顿时面红耳赤。
笑话恶魔实习生优介的同时,巩念文不免在心中暗想道:(侥倖的话…或许诅咒跟天堂…)
天使洁净突然出声:「这边呢?」
巩念文和恶魔实习生优介看向天使洁净所直指的另一个阶梯。
巩念文心思百转:(天使洁净不是说要我顺着自己的心意走?那为什么还帮我引路?天使洁净当真希望我对严嫵曲他们施以诅咒?这个天使果然很讨厌我!他果然不希望我踏进天国的要我赶紧让恶魔给带走!)
害怕自己摇摆不定的心思让恶魔实习生优介给看穿,而连带得罪了这个恶魔,巩念文不敢再有多想的跟上天使洁净的步履,踏上了那座阶梯。
上楼后,一间更豪华气派的房间矗立在前。
跟这间正牌的主卧室比起来,刚才那个顶多可以只叫做书房。
主卧室里只有他父亲一人。
只有一个,像是让黑色火焰烧灼的梦。
「哇!」严政文的梦让恶魔实习生优介惊叹:「他的梦倒像是已经被诅咒了!」
「有吗?」巩念文担心的问。
「我不是说用了『像』这个字眼吗?表示其实并没有。」恶魔实习生优介问:「好了!应当就是他吧!ok!找到你爸了!现在你想怎么做?」
「你继母呢?」天使洁净张望周遭。
「不在吧。」没能找到严嫵曲,这让巩念文有些失落。但是更牵动她心弦的人,此刻就在里面等她。这让巩念文没有心思去管其他的。
巩念文缓缓走近严政文,心中不住猜想:(爸会梦见什么呢?梦里会有我吗?有妈妈吗?他还记得她的长相吗?我会遇到她吗?等等!为什么爸爸会在家呢?他不是说要开什么会议,要去法国吗?难道…那也是骗我的?他又骗我了……)
「在隔壁!」恶魔实习生优介像是有了新发现,拉着巩念文到了隔壁房间。
看到了躺在地板上四肢交缠的男女,那淫靡又激烈的喘息声,让巩念文愤怒到快爆炸了!
巩念文认得那个男的!他是跟父亲一起到过病房的那个小白脸!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女人,而这不要脸的女人居然给父亲戴绿帽?
巩念文抓狂的衝入严政文的梦境。
『吼!』
在严政文的梦里,人面狮身的严嫵曲正张牙舞爪的吼着,手里的皮鞭不时抽打着严政文。
肥胖但孱弱的严政文,丝毫不敢抵抗的乖乖挨鞭,认命地搬运着鑽石,建构着一座镶满宝石与黄金的金字塔。
「哈哈!」恶魔实习生优介乐得开怀:「这个有意思!这个有意思!从刚刚到现在,就属这个梦最有意思!」
天使洁净跟着点头的表示同意。
巩念文奔向严政文,她愤怒的吼着:「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甘心为她承受一切?你就这么爱她吗?爱到她要你做什么都可以?爱到戴绿帽也没关係?」
「什么爱啊!」严政文像是要抖落浑身的鸡皮疙瘩,频频打颤。
「起来!」巩念文要拖着严政文起身。
严政文颤抖着声音:「去哪里?」
巩念文抓狂:「去抓姦啊!快醒来!你的老婆大人正跟你的秘书作四脚兽呢!」
「我才不要。」严政文缩回地上。
「走!快醒来!」巩念文发现父亲的回话很怪异:「等等!不要?什么叫做『不要』?你早就知道了!」
严政文一语不发,算是默认了。
巩念文傻眼了:「那你就这样放着不管?就这么任他们两个姦夫淫妇在那边消遥快活?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那就当我不是男人好囉!」严政文又继续弯腰搬运着鑽石。
巩念文只觉得难以置信:「她?你老婆耶?你不去把他们揪出来?」
严政文:「揪出来干什么呢?徒增难堪而已嘛!而且还是我的难堪!她不会在意的!倘若我去把她戳破,她只会更加明目张胆而已!但要是我继续装作不知情的睁一隻眼,闭一隻眼,她还会顾及顏面的稍稍收敛一点……」
巩念文简直要崩溃了。她一直不知道父亲是抱持着这种想法,在过着这种日子。
巩念文怒吼:「她到底有哪里值得你爱?值得你付出一切?不就是一个有钱人的女儿!」
「你说对了!」严政文喜滋滋的起身,身旁瞬间黄金珠宝环绕。严政文高举起戴满鑽戒跟金錶的双手,向巩念文展示着:「就是因为她有钱啊!要不是她是严老的独生女,要不是严老的一切都将是她的,我连正眼都不会瞧她一眼!别跟我提爱!太噁心了!」
「你!怎!么!会!这!么!爱!钱!呢!」巩念文洩愤的抓起黄金玛瑙,一把一把的往地上砸。
「不要!」严政文心疼的要抢下宝贝。
双方拉扯下,为了怕那珍珠项鍊给巩念文拉坏了,严政文居然不惜出手将女儿推倒在地。
「你别胡闹了好不好!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什么,所以你这辈子来跟我讨债啊?怎么老是要来破坏我的好事呢!」严政文嫌恶地看着她。
巩念文从来都不知道。
原来视财如命的父亲比移情别恋的父亲更让她厌恶。
她憎恨。眼前这个男人。
「对你来说…钱就代表一切吗?」巩念文的影像开始变得黝黑。
「没错!你说对了!」严政文的形象简直要变成一块巨大无比的金砖。
变成金砖还不够,严政文还拼命拿珠宝首饰往身上叠。「对我来说,钱就是一切!就是一切!世界上没有什么比钱更重要!没有!我穷怕了!」严政文发自内心,恐惧地说着:「是的!你说对了!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戴绿帽又怎么样?只要有宾士车坐,只要不用在天桥下哭,我不在乎!啊!还有!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就是我儿子!只有严力行!集团未来一切的继承人!只有他对我是有意义的!只要有他在,只要他站在我这边,尊爵集团的一切就任我予取予求!除此之外,任何妨碍到我的人事物,我通通会把它剷除!就算是要我亲手杀了你,我也会做的!」
『啊!』巩念文不再压抑内心深处的悲伤及怨恨,让所有的情绪就这么宣洩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