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墨推门进来时,映入眼帘的正是这么一番情景,他没有叫醒她,冷峻的表情微微缓和了下来,原本不带温度的黑眸在看向那张苍白的小脸时,悄然蒙上了一些暖意。
他突然不想去打破这种难得地宁静,这一切竟是如此地和谐,像一副画。
于是,他悄然在圆桌边坐下,目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张睡颜。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刮起了一阵风,天色突然暗了下来,一滴雨点悄无声息地吹到了她脸上,落在鼻尖上,晶莹剔透。
穆子墨静静地坐着,嘴角不经意地划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鼻间微微有些痒意,骆玉华不觉皱了皱眉头,右手从袖子里伸出擦去了鼻上的湿润,她轻轻地甩了甩头,迷蒙的眼睛缓缓张开。
竟下雨了!她轻笑了一声,清目瞬间明亮起来,仿佛那场雨下在了她的心上。
宝宝,你看外面变得多干净!她情不自禁地抚着腹部,一脸雀跃。
这些天,她时常尝试性地给肚中的孩子讲一些故事,说一些话,有时会轻轻地哼歌给他听。
她一直相信,孩子一定能听见母亲的声音,即使没有相见。
穆子墨微微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心底竟有些不忍打破。
他从未见过她这个模样,退去了防备、冷漠和深怨,现在的她,浑身散发出一种温暖的气息,甚至随时能感染其他人。
不经意瞥见窗外一地的落叶,她不由长叹了一声,双手忽然重重地将窗户关上了。
“既然喜欢又为何要如此?”低沉沙哑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如魔咒一般。
她扶在木框的手不禁颤抖了一下,原本有些忧伤的脸瞬间被冷淡替代。
“王爷难道不知道进门前要事先敲门吗?”她转过身,看也不看他。
见她不冷不热的态度,穆子墨心中顿时有些不悦,脸色也微微暗了一些。
有时,他看着她的时候,总觉得她变了,眼里没有了心痛,没有了炙热如火的爱意,如若不是还有温度,她就像个冰块。
“本王从不需要敲任何人的门。”他的语气有些忿忿不平。
步子迈到一半,骆玉华耸了耸肩,转过身,表情突地变得十分认真:“是,我忘了。有什么吩咐吗?”
她扫了他一眼,径自倒了杯茶,也不递给他。
穆子墨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旁若无人的女人,一时竟也找不出理由来发泄心中的闷气。
“宫里来了宴贴,晚上有家宴,你必须去。”他板起了脸,口气十分恶劣,目光中的温和不知何时散尽得无影无踪。
穆子墨斜眼扫了扫她手中的杯子,突然自己也斟了一杯茶,背对着她站着……
“知道了。”她应了一声,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穆子墨心里没由一阵不快,以前,他甚至觉得与她在一起多说一个字都是一种折磨,可是现在,他却忽然很想听她多讲几句话。
人,有时候果真很贱!他摇了摇头,脸上的失落一闪而过。
“晚上我会向皇兄提出纳香儿为侧妃。”他抿了抿唇,语气十分坚定,甚至带着一些期盼。
只可惜,他不知,她不是骆莹莹。
纳不纳侧妃对她而言并不是多么了不起的事,骆玉华恩了一声,算是答复。
她将喝完的杯子重新放回了托盘中,修长的手指似有似无地摩擦着质地上好的杯面。
“你没有什么话说?”他突然很不耐烦地转过了身,黑眸直直地看进她平和的双瞳中,似乎想要探出点什么不同。
感受到他强烈的视线,骆玉华抬起了头,以万分真诚地目光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骆莹莹没话说,恭喜王爷。”
有时,她真的恨不得这辈子永远不要见到眼前这个男人!
难道,他非要看见她痛不欲生才满意吗?
穆子墨挑高了右眉,一双昭子闪露出精光,似乎有些诧异于她的态度。
骆玉华十分烦躁地别过了头,他还想怎么样?难道她就非要表现出一种非他不可、充满怨恨的模样,才能满足他那虚伪地可笑的自尊心?
想到这儿,她不由轻哼出声,眼底充满了不齿。”是吗?王妃,似乎你又忘了规矩。另外,晚上灵活点。”穆子墨迟疑了一下,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发现自己很讨厌那张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尤其是她眼底时常浮现的陌生。
骆玉华瘪了瘪嘴,双手一摊,做了个明白的手势。
“妾身定当谨记在心。”她面无表情地福了福身子,双腿由于站得太久,猛地一起身,顿时一阵发麻。
她急忙扶住了圆桌,右脚因为支撑不住力量突然向前弯去,致使整个人身子向前倾,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