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儿……”脚下如驾着轻风,不多会儿她便冲进了久别多日的焕玉阁。
门猛地被推开,她皱紧了眉头望去,只见初冉果然好端端地站在面前。
四目相对,竟都浸得通红……
“小姐,您……”声音颤了颤,初冉忽然扑通一声跪下,泣不成声地望着自家主子。
“是奴婢不好,没有按照小姐的吩咐到扬州去,小姐……”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下去,只留下一片抽泣声,一阵接着一阵。
双手颤抖着扶起了地上的人儿,骆玉华哽咽了几声,满心感伤地望了她一眼,忽然想了起了什么,急忙丢了她的手冲到屏风后,看向那张小床。
再见到那张熟悉的小人儿脸后,一颗揣着的心总算渐渐落了下来,此时她却早已泪流满面。
“锐儿,他得的究竟是什么病?”再也克制不住满腔伤悲,她将脸轻轻地贴在了那张小脸上,双手一下一下习惯地抚摩着孩子的身上。
闻声,原本站得外边的初冉这时一惊,慌忙追了上来,满眼不解地望着自家主子。
“小姐这在说什么胡话呢?小王爷好好地,怎么凭空给编出个病来?”说完皱了皱眉头,走了几步上去怔怔望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儿。
心中一震,她犹豫地看了初冉一会儿,见她脸上确实擦觉不出半分端倪后,这才将手轻轻伸进小被褥里,仔细地检查了孩子的身子。
果然都正常!面色一变,她转念思索了半刻,心中渐渐明白了究竟怎么一回事!
胸中猛地一团火冲出来,她回头急忙将孩子捂结实了,这才十分严肃地叮嘱道:“别离开这儿一步,看着锐儿,我马上就来。”
说完也不管那初冉什么脸色,皱着眉头快步朝着清漠阁的方向走去。
目光冷得只剩下漠然,她兀自挥走了外面守着的奴才走进了穆子墨住着的外阁里,这边张望了几下正准备进去,却见又是那个老管家迎了上来,对她必恭必敬。
余光瞥了他一眼,她忽然冷笑了一声,遂接着走进了穆子墨的书房里,一脸怒气冲冲。
门砰地一声被推开,她忿忿地走了进去,将方才满心的内疚顿时忘了个精光。
胸口顿时如压着百股气流,她一动不动地杵在他书案下方,脸色异常难看。
这时,穆子墨将手中写了一般的东西盖好,转眼望向她,面上也不见任何出奇的神色。
“来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辗转了几回才慢慢飘进了她耳中。
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翘起,她眯了眯眼睛,大声冷笑了两下,沉声道:“你为何要那样说?”
整颗心恍然间如弹簧一般,收了又松,松了又收紧!
“如果不这样呢?”淡淡地挑高了右眉,穆子墨哼了一声,鼻间发出的气息满含嘲讽。
双肩不由颤抖了一些,她望着他,整张脸慢慢变黑。
“你知不知道孩子没足岁前是不得胡言乱语的,今日你说那些话难道真要把锐儿至于死地不可?穆子墨,你这个玩笑未免开得太过火了!”心上的火又腾地一下窜高了,说着说着,她情绪越来越激动。
目光讥讽地射向她,穆子墨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小扳指,一直把玩着,脸上渐渐阴沉了下来。
“你来这就为了说这些?”宛如寒潭的声音仿若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凉笑了两声望过去,面色转而蒙上一层悲凉之色。
“这个?哦,我竟然然忘了,锐儿是属于我的,他没有爹,只有我这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娘疼着护着,王爷,话说到这份上,请容骆莹莹提出一个非分之请:希望……”目光紧紧地锁在那张脸上,她重重的咽下突然涌上喉间的苦水,颤抖着嗓子道:“希望王爷将锐儿的名字撤下王族家谱,他,今后便姓骆!”
面色瞬间刷白了,骆玉华一动不动地瞅着他,心里绷得紧紧的。
这些话,本该早几个月说出来,左思右想后她还是忍了下去,却不想……最终竟是在如此情况下说出来!
嘴唇张了张,此时却觉滞涩异常,如灌了千斤黄连。
穆子墨没有立即回答她,他缓缓转过身子,走下了书案,一步步迈向她,浑身散发出的冷意几乎要将人冻伤。
“这……就是你梦寐以求的?”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他眼中顿时又浮现出厚厚的一层轻蔑之色。
心中冷不防震了震,她目光迷离地抬头看向他,一时倒真真不懂这句话出自何意了。
望着那双冷如冰刀的眼,她悄然深呼了一口气,面目一沉,悲戚地扯出抹笑意。
“不错,隐姓埋名、远走天涯这就是骆莹莹想要的,可是王爷您得给吗?”讥讽地斜了他一眼,她心上亦是一阵苦涩。
事到如今,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隐姓埋名,远走天涯?”凉笑了几声,幽幽扫向她,他的眼中腾地升起一层阴沉之色:“骆莹莹,你倒是还不明白如今你这处境!这些都是你能要的吗?若早希望如此,你又何必当初千方百计威胁本王娶了你!”
脚步突然向前迈了两步,紧紧地贴了过去,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一寸长。
冰冷的气息忽地逼近,使她忍不住又后退了几部,呼吸有些滞缓了起来。
穆子墨冷眸横扫了她一眼,右臂一伸,将她猛地拉近了自己,深邃凌厉的目光几乎要剐开她的灵魂,森然的嗓子也如幽灵鬼魅一般传来:“记住王族家谱是永远也不会改的,即使能,本王也不允。至于锐儿,别忘了,他永远是皇室子嗣,不论你承不承认都无所谓,总之他是本王的孩儿这个事实你改变得了吗,骆莹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