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墨没有作声,目光半眯起来,显得淡淡的,却又带着一股迷离墉懒的诱惑气息。
“清儿没有记错的话,漠应当是喜爱首山毛峰,可是何时又爱上了这等干茶?”说话间,美目含怨,声音尤在颤抖着。
闻言,穆子墨抬眸瞧了她一眼,那是深沉中带着有研判的眼神,那么沉肃,那么认真。
“哦?”清浅到一如山间溪流的声音,好听却透着丝丝寒意。
话间,他微闭起眼睛,有着淡淡的讥讽流泄在唇角。
胸间忽地涌上一股羞愤与嫉妒之火,唐香儿猛地脱离开了他的怀抱,凤眸紧紧地盯着他,片刻后,红唇轻抖了几下,喃喃道:“骆莹莹却是极喜欢这种气味的。”
她始终记得,那个清冷与孤傲的女子,身着总是带着一抹淡淡的清新,那不是胭脂香粉,却是这世间独有的翠螺之香。
终于,一双敛神的黑目猛地睁开,穆子墨凛了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过了半晌后,忽又沉沉地闭上,没有一句话。
“皇后那边可都安排好了?”很沉厚的声音,震得心也禁不住微微地颤抖。
精致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悲凉,就连含水的美目也盈盈透出些哀怨,唐香儿轻蹙了眉头,缓缓低下头,不再去看那双摄人心魂的深眸。
“你放心,昨日我曾旁侧敲击地探听了皇后的心思,怕是她也隐约猜出了那死士幕后的主人。既知是云妃,怕是她定会咬紧了这个机会,乘机将柳氏一族清理干净了吧?另外……”面容飞快地恢复了一贯的自信,唐香儿眨了眨眼,眸中立即多了几分邀功的谄媚,继而又道:“皇上那边也自是不必担心的,我想这皇后必不是个省油的灯,只要证据一到,她势必让她爹爹在朝中直接参了云妃一本,到时候,只怕皇上就算要保留情面也终会顾虑到朝中的利害关系。”
话毕,她又走近了几步,双手习惯性地搭上了穆子墨的肩,熟练地为他按摩了起来。
终于,他笑了,他看着茶碗,唇角弧形优美而舒展,有一种天高地阔的高朗。
“清儿,你做得很好。”右手猛地盖住了左肩上的柔萸,狭眸中立即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猜不明,道不透。
唐香儿点了点头,顺势将他的手紧紧地包容在手心,脸上这才重新挂上了笑容。
她心里清楚,骆莹莹于之与他,也不过因为多了个儿子而已,那样的女人,自私淡漠,她永远也不配站在穆子墨的身边。
而只有她——唐香儿,她懂他,了解他。只有她才能为他争取到他要的东西,即使付出一切代价。
只有她才会是那个与他并肩俯瞰天下的女人,只有她!
“漠,回去吧。”良久后,她沉溺在他的气息中,声音旖旎轻柔。
良久未得回应,她忽然放开了他,双目紧张地望向那张完美的俊脸,甚至连气息也屏住了,无法呼吸。
瞬间感受到她的异样,穆子墨缓缓转过头,黑褐色的眼眸深不见底地看进了她毫无防备的温柔与期盼中,摇了摇头,一刹那间将她满心的希望摧毁了。
“清儿,你身子弱明日我会派人送你回京,好好休息几日。”仿佛看穿了她的痛楚,他软下了声音,轻抚上那张苍白的娇颜。
心中一时大恻,她紧紧地咬住下唇,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在等她?”语气中已多了几分恐惧,她慌忙站到他身前,眼里充满了渴望与害怕。
穆子墨没有回答,黑曜石般瞳仁猝然收缩,在他危险地迫视下,她胸口急剧起伏。
终于,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一片荡尽了爱意的悲悯之色!
多可笑!她问的问题多可笑!她想笑,却笑不出,泪如烈酒在她眼中作烧,洪水一般涌出。
“你的人也该收手了!”无视于她的绝望,穆子墨霍地站起身,讳莫如深地望了她一眼,冷不防丢下一句话。
望着那道爱进了骨髓的身影越走越远,她也怅然笑了,脱去一身坚甲,谁也不是真的冷硬如铁。
爱这种东西,有时候,会让人变得非常卑微。
五月郁蒸,时值天中,午后日光已转炽,可是她却感到周身冰凉,连心也跟着冻结起来。
黑夜里,似乎有一双沉目盯着她,久久不散去。
骆玉华睡得十分不安稳,时而蹙起眉头,时而嘴唇轻抖动着,额上间或沁出一些汗珠来。
梦中,似乎有人将她揽入怀中,清浅的吻落在了发顶心。
良久,一只冰冷的手轻拂上她的眼睛,缓缓向下抚上了她鼻、她的唇,缱绻旖旎,带着万种柔情。
脖颈处传来一些酥痒,骆玉华嘤咛了一声,睫毛闪动了一下,最终悠悠睁开。
游连在脖间的手忽然向上,眼睛被轻轻地遮掩住,看不到一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