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当年嫁给容南毕,后来爬到上流社会不可一世的于莉莉。”
“哦,你说她啊,我认识,当年我还和她一起同台唱过歌,听说,她很风光,出门都是专车接送,还有保镖护着。”
另一人轻鄙道:“咦,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她不知道有多狼狈。”
“怎么了,你说给我听听呢。”
“我听我家老公说,容南毕之所以会这么有钱,主要靠的是贩毒,还有恶意竞争,报应来了吧,你看容南毕被抓没多久,她的独生女儿就被人当街捅死了,我约莫着是容南毕树敌太多,有人开始报复了。”
“不对吧,我怎么听钱太太说,她女儿是被她的继女给捅死的。”
“哎呀,到底是谁杀了他女儿我们就管不了,反正这次于莉莉也算彻彻底底倒霉了。”
“她怎么了?”
“你没看昨天的新闻啊?”
“被那两个小家伙吵到头痛,哪里还有时间看电视。”
“据说,她去找慕安之报仇,挟持了武警医院的一个军护,结果,被慕安之一招就拿下,然后被关进警察局了……”
容颜一下子愣住了,等缓过神,两个喜欢议论八卦的中年妇女已经起身朝游乐场走去,而她手脚冰凉的站在原地。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难道于莉莉和她一开始的猜想一样,也认为是慕安之杀了容萱?
脚下一个踉跄,她险些摔倒,还好,有人及时扶住了她。
站稳后,她回过头想对来人道谢,只看到身后人一眼,她马上冷下脸,“高云枫,你怎么在这里?”
还真阴魂不散了,时不时能看到他。
高云枫定定看着她,声音平和,“我妈是在这一片长大的,带她来回忆一下,没想到碰到你了。”
想到赵秋兰对她的鄙视,容颜心里蓦然一紧,下意识地朝四周看了看。
高云枫淡淡一笑,“她遇到个老街坊,正在那头聊天,没半个小时不会结束。”
容颜松了口气,当余光瞥到高云枫,马上又凌厉的像只浑身刺都竖起来的刺猬,“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颜颜,等一等。”高云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容颜顿足,转身,眼神依然保持着警惕,仿佛在容家一事上,立了首功的高云枫对她来说是瘟神。
高云枫努力让自己忽视掉她眼底的愤怒和质疑,走到她身边,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给她。
容颜条件反射地把手朝身后藏去,目光依然警觉,“这里面是什么?”
“回去听了就知道。”高云枫拉过容颜的手,也不管她多么不乐意,把小盒子放到她手里,就转身离开。
容颜怔怔看着他高大欣长的背影,第一次感觉到他的背影也是这么孤寂,忽然很想对着他的背影大呼一声,“裴娜,真的不好吗?至少她是真的爱着你,还有那个成佳琪。”
嘴角动动,她终究没勇气喊出口。
等他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打开盒子看了下,是张储存卡,很小,一看就知道是手机上的。
瞬间,仿佛是想到了这里存的是什么内容,嘴角轻轻翕动,对着早没人的方向,低声说了声“谢谢”。
容颜回到别墅时,脸色很不好,看到厨娘,什么也没说,直接朝二楼走去,她没问慕安之去哪了。
厨娘犹豫了一下,然后跟了上去,“少奶奶,少爷去花园没着到你,就去上班了,好像是有个兵出意外了。”
容颜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手搭在楼梯扶手上,没回头,“我知道了。”
厨娘有点不放心,走上去搀扶她,容颜先是一怔,没拒绝,依靠着厨娘的外力回到了房间。
“少奶奶,要不要喝点水?”
厨娘的声音传到耳边,容颜听的不够真切,径直朝她摆摆手,“不用了,我很困,想睡会儿,你先出去吧。”
“嗯,你睡吧,吃午餐时我再来叫你。”厨娘帮她掖掖被角,就转身离开房间。
本来躺在床上的人,没有像往常一样睁开眼睛,而是真的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她感到床边出现了两个人,隐隐约约,她听出一个是慕安之,还有一个是徐名义。
只听徐名义说:“安之,你迟迟不给她动手术,难道她的症状,就是你当时告诉我的永不看的那一类。”
慕安之很轻的叹了口气,坐到床头,轻轻摸着没什么血色的小脸,“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最主要的是,我真的还没想到万无一失的手术方案。”
“是不是真和四年前的后遗症有关?”
慕安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也有可能是和我的故意有关。”
徐名义沉默了一会,刚想开口,慕安之忽然想起什么,从床边站起来,“我半个小时候后有个手术,能不能麻烦你先帮我照顾一下她。”
“他又去那个女人那里了?”这是慕安之走后,床上人睁开眼睛时说的第一句话,她这次没装睡,也没装昏迷,真的只是因为困睡着了而已。
孕妇嗜睡一说,亲身验证后,才知道是真的。
徐名义脸色没什么表情,“男人,尤其是像慕安之这样的男人,外面有女人算是很正常的事,你也没必要在这上面计较。”
换句话说,关于容颜提出的第三个要求,知不知道,其实也无所谓,他的记性倒是差的,转眼就忘记了在花家,他是以这个为第三个交换条件的。
容颜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眯着眼,仔细打量着徐名义,嗤鼻冷哼,“真没想到你会帮他说话。”
徐名义依然面色平淡,毫无任何波澜,“我不是在帮他说话,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的事实,什么时候讲给我听?”沉默了一会,容颜忽然问。
“你真想听?”徐名义犹豫了一下,目光带着审视打量半坐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的女人,“哪怕会给自己惹上无妄之灾?”
“什么叫无妄之灾,我不懂。”容颜轻然一笑,苍白的脸上竟然出现几分俏皮,“我只知道,你了解我的全部,我却对你一无所知,思前想后,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你。”
“不能完全相信我,是怕我害慕安之!”徐名义挑唇讥笑,反问的口气,却是陈述的意思。
容颜收回视线,垂下头看自己放在被子外面的手,“他那样的人,估计除了他自己,没人能伤害的了……”
忽然,她抬起头,眼神灼灼的看着徐名义,“我想知道,只是因为不想自己再像个傻瓜一样被人牵着走,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
容南毕欺骗利用了她二十多年,真的受够了!
徐名义看着她漆黑如墨的眼睛,半晌,勾唇一笑,“这个故事说起来有点长,也有点枯燥,你真的想听?”
容颜很肯定地点点头,“我想听。”
徐名义转身朝窗边走去,在一声长叹后,他第一次对一个外人讲述他的故事。
容颜坐在床上,淡淡看着他的背影,安安静静的听着。
“二十多年前……”徐名义的声音带着难得的苦涩和懊恼,即便他背对着,容颜也能猜到他的表情,肯定是很痛苦,想来那段关于他的往事,也是他心底的痛。
众生的平等,或许唯一能体。
半个小时候后,徐名义的故事说完了,而他也终于也转过身,定定看着容颜,眼底有难以严明的伤痛。
他深吸了口,算是对自己说的故事来了个总结陈词,“很确切的说,我的父亲是因为我昏迷到现在,而云豹会更因为我父亲的昏迷,隐忍于世,甚至被容南毕那些无耻之徒利用这么多年,你说我是不是罪人,是不是该我自己当年的不知天高地厚赎罪?”
容颜迎上他的目光,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惊诧,“你的意思是……你在慕安之身边潜伏……这么多年,就因为他的医术,不对……”
忽然想到什么,她摇摇头,“听舅舅说的,你认识慕安之时,你们都应该还是孩子,你怎么可能预料到慕安之有一天会学医,而且医术会这么好。”
徐名义挑高眉毛,露出赞赏的目光,“容颜,你果然比我想象的还要敏锐上几分。”
容颜轻声一笑,收回目光看向窗户,“你太看得起我了,只要是个有正常思维的人,估计都会这么问。”
“你知道楚卫国是什么出身吗?”沉吟片刻,徐名义忽然转移了话题。
容颜一愣,直接脱口而出,“特种兵。”
这次轮到徐名义惊讶了,“呵呵……”他干笑几声,“看不出来,他会这么喜欢你,连这么羞于出口的事都告诉了你。”
容颜一头雾水,“舅舅也是特种兵出身,这有什么好羞于出口的?”
“这件事本身没什么可隐瞒的,但是,他作为是被特种部队开除的逃兵,算是他的一种耻辱,他从来不告诉别人。”
容颜怔了怔,下意识地反问:“你的意思……舅舅是逃兵,然后被特种部队开除了?”这怎么可能,看起来那么重感情,那么大义凌然的人。
仿佛是看穿容颜的疑惑,徐名义捏了捏下巴,笑得有点诡异,“正是因为太重视他和慕安之母亲的感情,他才做了逃兵。”
一切听起来那么合乎逻辑,本不该在质疑这当中的任何事,偏偏,就因为太过于顺畅了,容颜总觉得哪个环节肯定不是想象中的那样。
她歪着头看向徐名义,往下推测,“以云豹会在黑道上的实力,想知道这些消息简直易如反掌,你一开始接近舅舅,其实就是为了探听到更多消息,也为了能顺利当上特种兵,这么多年,算是以职业之便,你一直在暗地里保护渐渐落败的云豹会。”
徐名义点点头,眼底的赞赏之色越发浓烈,“你说的没错,有一点你没说到,因为受他母亲的影响,慕安之学医是必然的,但是他去当特种兵,绝大一部分是因为楚卫国对当年私自当了逃兵的愧疚,他算是在找人弥补心里的遗憾。”
容颜看着徐名义,忽然明白了什么,“三年前,不,这下是四年前,慕安之身上在斯里兰卡内战上受的伤也是你故意弄伤的去,只为乘机把他弄到云豹会给你父亲治病。”
徐名义没有理会回答,定定看了容颜几秒,然后说:“你觉得以慕安之的睿智,这点小伎俩能骗得过他吗?”
容颜想起慕安之身上的那些伤,白皙皮肤上的疤痕历历在目,真的不像是假的,她有点弄不清。
徐名义看她紧紧蹙眉,不由笑出了声,“换个思维考虑,慕安之身上的伤,其实不是我们弄上去的,而是他们内部,为了让他潜伏进云豹会故意弄上去的呢?”
容颜吓了一跳,“这也太不人性了!”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何况除掉云豹会已经是特种部队很多代人的希望,让慕安之受点伤而已,再他们看来根本不足挂齿。”
容颜没再说话,心里只在想一件事,那么多伤,弄上去时,该有多疼。
这时,房门被人敲响,厨娘的声音由门外传来,“少奶奶,可以用午餐了。”
容颜朝徐名义看了一眼,他心领神会的走到窗边,然后翻窗而出,三四米高的二楼,对他来说,就仿佛只有三四厘米。
她不知道厨娘什么时候站到门口的,又或者是听到了多少,保险起见,只有让徐名义不在房间,让她误以为不管她听到多少,都是耳鸣听错了,才是上上策。
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她走去过去拿起一看,是条短消息,“倾心相告,这下可以放心交易了吗?”
容颜笑了笑,很简单的回了两个字,“可以。”
听着发送成功的提醒声,容颜心里一片荒芜,想起慕安之身上的伤,她心里忽然很疼,想起容萱嘴里高喊的那声“替身”,心里痛楚加深。
才坐到餐桌前,慕安之就如一阵风一样出现了,看的出来,他赶的比较急,难得军装在身,额头上还挂细小的汗珠,一看到容颜,他满脸歉意,“老婆,真是不好意思,本来答应一整天都陪你的,结果有个战士突然出了点事……”
容颜拿起筷子,冷冷打断他,“别解释了,我又没怪你。”
慕安之看容颜摆着张脸,以为她在耍小性子,笑了笑,先去洗手,然后再次出现在餐桌前。
“阿嚏……”他才坐下,容颜就对着他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慕安之俯身过来,顺带着,手里还很体贴的捏着张面纸,“怎么了?”
容颜拿过面纸,朝鼻子捏去,冷冷白了男人一眼,略带嫌弃地说:“你身上的香味太重了,我鼻子过敏,你离我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