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年来,虽然我给特种部队破获了很多案子,但是他们从来没给我立过任何功,这么些年来,我除了军衔在调升,其实连个最低的三等功都没有。”慕安之淡淡的说,虽然他不看重名利,但是,这些不公,亲口说出来,多多少少,还是会有那么一点难过。
容颜不知道怎么宽慰他,到最后唯有紧紧抱着他。
“我以前一直以为是因为我父亲的关系,他们避嫌,所以不给我记功,直到我接到前不久特种部队给我的最后一个任务,我才渐渐有点明白他们不给我记功的真正目的。”慕安之勾起唇自嘲地笑笑,“他们这次给我派遣的任务,可以说九死一生,又或者说根本没活着回来的可能性,原来,他们早给我设计好了未来的路。”
他拉起容颜的手,轻轻放到自己胸口,“老婆,怕你担心,其实我还瞒了你两件事,第一,我还没真正转到武警;第二,他们让我去执行最后一个任务,不仅拿我想转到武警相逼,更是拿四年前,你曾破坏过军事机密为要挟,所以……这次还没想好周全计划前,我不得不先假死。”
容颜想起慕安之“去世”消息传出后,特种部队来的那个政委,心里不由一寒,难怪当时就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原来……
太无耻了!
在她的理解里,部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慕安之俯身下去,轻轻吻了下她的眼睛,仿佛看出她的疑惑,又说:“我其实一直怀疑几年前调来的政委和卓道远关系匪浅,果然,其实不是部队想对我怎么样,而是卓道远想我死。”
听到这里,容颜终于明白慕安之为什么能忍心看她这么伤心,忍心两个老人家为他这么伤心,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个歹毒的人物存在,只是听了好几遍那个名字,容颜还是对那个叫卓远道的人丝毫没印象。
仰起头看着男人,“卓远道是谁?”难道又是在某次任务中结下的仇家?
慕安之抿了抿唇瓣,“秋然之的亲生父亲。”
“哦。”容颜长长应了声,这才恍然大悟,依稀记得秋宛墨自尽前的确有提到过那个名字。
沉默了一会,又问道:“现在怎么办?要不要通知爸爸和舅舅?”
卓远道即便那时就是比慕海生高出许多的官,但是,过了这么多年,真的说不准了,至少容颜听说过高官慕海生,却从没听说过另外一个可以和他并驾齐驱的卓远道。
“老婆,我再问你个问题。”
“你说。”容颜柔情似水的看着这个为上一代恩怨承受太多的男人,心疼之色跃然眼底,真恨自己不能帮他分担点。
“人在什么时候爆发的力量最大?”
容颜歪着脑袋想了想,“悲痛时爆发的力量最大。”
慕安之看她的眼睛里露出赞赏,“的确是,人往往在悲痛时爆发出来的力量才最强大,外人再怎么阴险也不会伤害到。”
慕安之说的话,点到为止,容颜却早已了然,慕海生不傻,不笨,不然也不会在毫无任何背景的前提下,有今天这样的成就。
他最大的弱点,其实容颜也是通过秋宛墨死才看到,外表看起来那么刚硬威严的人,其实心很软。
从他当时蹲在秋宛墨身边说的话来看,他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卓远道以职务之便勾引了自己的妻子,他却一直在忍,试问天下有几个男人能忍得住戴绿帽子,他慕海生却是其中一个。
这么多年过去,他应该早有了对付卓道远的实力,但是他却没动手,绝大部分原因是以为秋宛墨嫁给了他。
这次卓远道在隐忍了这么多年,不惜用自己曾经当过兵的便利,处处制止慕安之后,终于爆发了,这一个月来的跟踪,势必让他对慕安之的死深信不疑。
现在,就算慕安之不说明,容颜也知道他下一个要对付的是谁,先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然后妄想通过双重打击彻底击溃慕海生。
慕安之到目前还瞒着慕海生自己活着的消息,就是想让他能敏锐的察觉卓道远的阴谋,然后绝地反击。
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但是,也要看这块老姜遇到的是谁。
遇到慕安之,注定他要输得一败涂地。
金子的手艺果然了得,从饺子皮到饺子馅,他一个人全部包揽,伸手也很敏捷,不出半个小时,热腾腾的饺子已经出现在餐桌上。
慕安之拉着容颜的手朝餐桌走去,当看到围着围裙的金子,容颜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
金子知道胸前的花围裙,让容颜想起初见他时的阴柔样,看秦晴还在厨房拿醋,于是故意摆出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兰花指高高翘起,嗓子也做紧了,“哎呀,笑什么笑呀,没有人家这样努力的劳动,你们吃的了现成的吗?”
容颜朝他身后看去,愣了下,马上朝他挤挤眼睛。
偏偏反应向来也算灵敏的金子,似乎在这一刻短路了,又或者很怀念这种久违的感觉,想再多体验一会,浑然不把容颜的提醒当回事,他翘起另外一只手,正要做兰花指……
“啪!”后脑勺被人拿筷子用力敲了下,“金子,你他妈的又开始娘娘腔了,我看你纯粹是想找死!”
金子打了个哆嗦,等回过神,“哇”一声尖叫,抱着头就朝前窜去。
十分钟后,两女一男坐在餐桌前,另外一个男人落单,双手揪住耳朵,蹲在餐桌边,半是委屈,半是幽怨的仰望着其中的一个女人,“老婆……”
他期期艾艾地看着又夹起一个饺子放到嘴里的秦晴,“我也饿了。”
秦晴恍若未闻,端起眼前的饺子,把一大半拨到容颜跟前的碟子里,并很豪爽地说:“颜颜,你都一个月没吃好了,快多吃点。”
蹲在一边的金子,吞了下口水,再次发出幽怨的叹息声。
容颜有些看不下去了,“小晴,差不多好了。”
秦晴看都没看金子,再次朝嘴里塞个饺子,整个腮帮子都鼓了起来,说话跟着含糊不清,“好什么好,我这是让他好好记住了,下次要再敢翘起兰花子,我肯定剪了他,让他和我成为真正的姐妹,让我女儿喊他小妈。”
说着,还灵活转动手里的筷子,做出剪刀状不说,嘴里还配合着发出“咔嚓”声。
金子吓的浑身又是一颤。
容颜觉得以自己的水平已经劝说不了秦晴,把目光投向一边的男人,看他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忍不住推推他。
“怎么了?”男人状似这时才缓过神。
容颜朝边上金子蹲的地方挪挪嘴,“看那里……”
“金子!”男人放下筷子一声惊呼,似乎这个时刻才发现金子一直是蹲在餐桌边的,“你这可怜的孩子,怎么蹲在这里?”
秦晴把筷子用力朝桌子上摔去,“我看你敢起来!”
金子才微微伸直的腿,伴随着女人的一声娇吼,硬生生的卡在了半空中。
慕安之朝他很不屑的冷哼一声,“金子,起不起来随便你,反正你的膝盖受过伤,这样长时间蹲着,再要动手术可别来找我。”
言下之意,找他也没用,他自己还是病号。
一听慕安之这话,金子当即愣住原地,秦晴则飞快朝金子走去,拉着他就站起来,很心痛的抽了下鼻子,“你这倒霉孩子,有伤怎么也不告诉我,如果你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和孩子怎么办?”
“呜呜……”说着说着,秦晴忽然嚎啕大哭。
金子那个心疼啊,狠狠瞪了慕安之一眼,什么慌不好扯,偏偏扯他有病,轻轻拍着妻子的肩膀,宽慰道:“没事的,一点小伤。”
“以后我不再罚你了,但是你也要记住了不准再和其他女人眉来眼去。”秦晴边哭边提要求。
金子一头雾水,“老婆,我什么时候和其他女人抛媚眼了?”
“就昨天,在三阳百盛门口,我亲眼看到的。”说到伤心事,秦晴哭的更厉害了,“你真以为我会为了一点小事,无缘无故会罚你啊!”
金子旁若无人的低头下去吻了下妻子红红的眼睛,“傻丫头,你误会了,我朝那个女的多看两眼,是觉得她身上的衣服好像是我设计的,仅此而已。”
“真的?”
金子拍怕胸脯,再一次信誓旦旦,“真的。”
听到这里,容颜已经明白秦晴无缘无故不给金子面子的原因,更明白慕安之给金子扯谎的原因,朝身边男人翻了个白眼,“看不出来,你在哄女人方面,经验还真是丰富!”
慕安之瞥了容颜一眼,忽然,朝她耳边靠去,以极轻极柔的声音,说道:“老婆,你说错了,我在女人方面的经验,都是你手把手教我的,我觉得吧,还不算丰富,仍需提高。”
“你……”容颜被嘴里的饺子馅呛了一口,开始用力咳嗽。
秦晴心疼无比的搀扶着金子坐到桌子前,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容颜满脸通红,顺带着连耳根子也开始发红,而在一旁给她拍背的慕安之则是一脸得意的笑容,她愣住了,不禁开始琢磨起容颜到底是被呛到了,还是被男人的话给噎到了。
接下来的用餐时间,可谓是其乐融融,气氛好到简直令人发指,很快,金子包的饺子一扫而空。
容颜负责收拾碗筷,秦晴和金子手拉着手起身告辞,有种本末倒置的感觉,本来属于金子的别墅,现在看起来更像是慕安之和容颜的。
金子和秦晴都是大大咧咧的人,根本不在意这些,事实上,他们都在想同一件事,他们出来一整天,家里那个把还没出生的孙女当成宝贝的老太太,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电话来催了,什么孕妇走夜路不好啦,再不就是她身体不舒服啦。
反正,秦晴和金子再不回去,她还会找其他借口,三代单传啊,虽然是个女儿,她也是疼到心坎里。
把金子和秦晴送到门口后,容颜就返身关上门,她没有把碗留到隔夜洗的习惯,让慕安之在沙发上坐着,她就走进厨房去洗碗。
水刚放好,才在里面倒入洗洁精,腰间就多出一双手,男人把头抵在她肩膀上,发出的声音分外慵懒,“老婆,别洗了,与其洗碗,我们不如早点洗好澡上床,谈谈人生啊,谈谈理想什么的。”
“慕安之,你要干嘛?”只听二楼某个房间里传出女人的一声怒吼,“不是说好谈人生和理想的吗?”
“老婆。”男人的声音状似很无辜,“那是低层次的思想,我们应该有更高的觉悟,比如谈谈人性什么的,当然了,人和性最好分开谈,这样才更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