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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3)(2 / 2)

直到师父偷偷叫过他和师弟来,让他们赶紧把人送到医院,说尽力抢救没准还能保住一命。

若是一时慈悲也就罢了,可他和师弟分明看到师父面上不经意间显出来的不是慈悲,更像是心虚多一些。

为民除害,心虚什么呢?

难道除的不是害吗?

可如果这人不是害,就该是苍生中的一员,是他们应该尽全力去庇佑的。

那今日师叔师伯,乃至师父,是做错了吗?

可师父往常教导他们,知错当改,当尽力弥补。师父好歹叫自己把人送到医院,师叔师伯们呢?又弥补了什么呢?

涉世未深的小天师在心里纠结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纠结出个所以然来。

祁殊没管他跌宕起伏的心理路程,一边听医生讲着检查结果一边在各类通知上签了字,又拿着缴费单去一楼收费处交了费,再回来时就看到两个小天师并排站在病房前,站得还挺笔直。

目测另一个眼生的应该是宋一凡刚刚说的师弟。

贺衡刚刚被安排在这儿守着病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陆天师,看到回来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回来了?他俩就这么站着,我说坐会儿歇会儿也不听,闹得我都快不好意思坐了。

祁殊也没想到自己下楼交了个费,他俩还真就老老实实站在这儿没走。

他刚刚声色俱厉把人唬了一顿,主要目的倒也不是吓唬一个和这件事没什么直接关系的小天师,更多的是想向这个小天师背后那几位师叔师伯递个话我师父还有徒弟,你们伤了我师父,做徒弟的不论如何,都要去讨个公道。

可没想到这俩茅山出来的小天师还真就说什么是什么,离了自己的眼也规规矩矩的,说不让走就真的留在这儿等自己回来。

也是,早在夏鸿被保安一束手电筒的光定在原地的时候,他就该预料到现在的场景。

茅山这一辈可能真不知道肇事逃逸这四个字该怎么写。

祁殊显然也有点无奈,但没表现出来,顺着贺衡的话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会儿吧,二位忙前忙后也辛苦了。

小道友突然又这么和风细雨起来了,宋一凡好像更不适应,局促的道了声谢,但是没过去坐,只把手机递给他看:是这样的小道友,刚刚夏师兄跟我大致说了一下事情经过我们一开始真的不知道地府都做了什么。

站在他身后的师弟跟着点头:对,对。

祁殊没接他的手机,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师伯说你师父是扰乱地府治安,没有具体说到底是什么事,但现在我们知道了,你师父是为了庇护生魂才破阵的。

宋一凡很羞愧,抱歉,这件事你师父没有错,是我师伯他们没有调查清楚真相,我和师弟回去之后一定会向师父师伯禀告的。

站在他身后的师弟继续点头:会的,会的。

祁殊:

什么没有调查清楚真相,再没有人比茅山更清楚事情的真相了。

可宋一凡说得太真情实感,乃至于祁殊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把真相告诉他了。

可万一他回去把自以为师伯没有调查清楚的真相如实禀告后,发现他的师伯还是一心要为民除害,那到时候心里所受的冲击估计小不了。

也不知道这个不知人心险恶的小天师能不能受得住。

祁殊真真切切为这个相信自己师门一心为苍生只是没有搞清楚真相的小天师担心了一会儿,十分心累地摆摆手:好,那就麻烦二位回去禀告吧。

贺衡眼看着那两个人离开,十分不解: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祁殊本来也没想把他们两个无关人员怎么着:跟他们没什么关系,真要找也是找他们师父师伯那些参与了的人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等师父醒过来吧。

他虽然这么说着,可心里也着实没什么底气。茅山不动手也就罢了,既然出手了,就算不至于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也肯定不会所谓的点到为止。

师父再怎么厉害,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或许不定怎么样就着了暗算,才昏迷到现在。

小室友的担忧实在太过明显,贺衡只好绞尽脑汁地安慰他:也别,也别太担心,我刚刚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有看到咱师父的魂魄,至少人没事儿的,可能就是暂时性昏迷。

祁殊心说那可能是因为师父本身就是一个分/身,没有魂魄。

要是面对着一个有三魂七魄的普通人,祁殊还能想法子招个魂或者请阴差来询问一番,可师父毕竟没有三魂七魄,一时之间他能想到的办法几乎全都没有用,也只能徒劳地坐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把希望全部都寄托在现代医学上。

但好在师父各项检查都显示着目前生命体征平稳,医生也说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祁殊多多少少放心了一点,等着医生会诊后再给出解决方案。

前前后后忙了这一通,现在其实已经不早了。祁殊从病房的窗户里看了一眼天色,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时间。

要不你先回宿舍吧,再晚别被关在宿舍外头进不去,这边我盯着就行了。

祁殊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他跟自己一起守在这儿,正好你已经耽误快半个月的课了,明天回去销假上课吧。

贺衡本来想拒绝,突然手机震了一下。他扫了一眼屏幕,耸耸肩站了起来:那你好好在这儿待着,守着咱师父。安安心,别胡思乱想。

祁殊本来想站起来送送他,又被贺衡摁着肩膀摁回了椅子上:你刚刚楼上楼下跑了半天,坐着歇会儿吧。

第74章 七十四

眼看着贺衡离开了,祁殊又勉强自己撑了一小会儿,终于还是脱力似的伏在了病床上。

尽管刚才表现得再冷静,再声势逼人,他说到底还只不过十六七而已,经历了不少事,可生离死别还从来都是别人身上的。现在突然就得知师父出了事,还是这么无知无觉地躺在自己面前,没有原因,也没有解决的办法,这么大的事放在谁身上都不一定能轻易消化掉。

况且,自己跟师父这么多年虽然不至于说是相依为命,那也算是互为依靠地走过来的。祁殊平日里看着冷静内敛,但心里对师父的依赖半分不比其他师徒之间少。

甚至还要更多些。

毕竟师父对自己从来算不上严厉,有什么事只要自己开了口,就没有个不管的。

命不可观己身,在知道师父会活到九十九之后去补天之前,祁殊也的确不知道师父寿数几何,来日吉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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