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番麻利的动作,让背上那人呼吸骤然加紧,再次清醒,喘道:“别……管我,你……快走吧。”
心里一松,兄弟呀,够意思!那人口气中的关怀之意让她心底多了些许暖意。雁洛兮舒缓压力的方法就是油腔滑调:“瞧你这话说的,可恶!说你是忘恩负义?还是恩将仇报呢?这才刚把你救活,就想丢我一个人去荒林里喂狼吗?不厚道……实在是不厚道。”
“……搂紧了……咱,这就出发啦。”
那人身体一震,爬在她背上哆嗦了几下,头垂到雁洛兮的肩上再没有了声音,好像又陷入到昏迷中,双手却搂住雁洛兮的脖子紧扣在一起。
雁洛兮斗志昂扬,设备包推在身前,打开电源开关,包包可以自动移动在前开路,她沿着狭窄的林道快步向东走,不断用眼睛扫描着周围的大树,希望尽快找到那人口中的‘行者树洞’。
雁洛兮踉踉跄跄,一手扶包一手托着背上人的那条好腿,半走半跑感觉自己如马拉松竞走运动员般全速前进,其实她也就比走快了一点儿而已。
走到上气不接下气,走到头昏脑涨,还是没有看到那人说的树洞,雁洛兮开始有些着急了。
一次又一次不知名的疫情袭击,让全人类都认识到自身免疫力的重要性,各种保养健身运动席卷全球,如火如荼。可与之相矛盾的,却是人们的生产生活方式越来越宅,坐在屏幕前整天不用动,给个口令一切都能搞定。
宅,是这个时代的人生常态。
作为还没毕业的医学院学霸,雁洛兮的运动理想常常在云端自由飞翔,而实际行动却是日日跌入宅谷安静异常,典型的:光想不练,外强中干型。幸好还有些从小就被爷爷奶奶押着练习马术的底子。
天空中最后那几缕光亮彻底沉入地平线,漆黑的夜幕便迫不及待的降临了。
寒风在荒林的树顶端摇晃,发出阵阵庞然缓慢的沙沙声伴随着不知名的野兽嚎叫,此起彼伏。雁洛兮竞走到汗流浃背,脸上的汗一遇冷空气迅速结成冰渣刺进眼睛里,生疼却只能受着。
雁洛兮越走越着急,手机电筒固定在装备箱顶处,调到远光散放模式,能够看清周围几米的模糊景象,但森林的阴森和声响仿佛一张陌生的,无底的,黑色大网让她紧张又害怕。
恐惧就是用来战胜的。
雁洛兮一边走一边集中意志力强迫自己出声,颤声念唱:“树洞呀树洞,在哪里呀,在哪里?快出现吧!快出现……树洞呀树洞,芝麻…芝麻开门,开门呀……”
唱壮怂人胆,背上那人好像被雁洛兮的混唱吵醒了,动了动身体,他喃喃道:“先……放下我,找……树洞”,声音又低又哑却仿若天籁。
大哥,大叔,大爷……您就是我祖宗。
雁洛兮心底的恐惧紧张,卷着身体的疲惫如泄洪般一发不可收拾。她,再也走不动了,停住脚靠着身旁的大树,哭着倔强:“不行,不行!放下你,我更找不到树洞。”
那人双手一松,雁洛兮一条胳膊托着他的大腿,早就僵硬到失去了知觉,完全使不上力气,只能任由着他靠着树干滑落,那人瘫在地上,低头喘息了一阵,轻声安慰道:“你……莫怕!这,附近……有。”
“真的?!”雁洛兮激动尖叫,心中大定,止了哭声有点不好意思,转身弯腰扶那人站起如金鸡独立,小声道:“先喝口热水,喘喘气,蓄些力,咱们再继续。”
随即打开装备包,拿出煮烧保温杯,往杯盖里倒了半杯水,塞了块酸奶巧克力到那人嘴里后才把水递给他。那人浑身颤抖,怔了半天也没能抬起头,估计巧克力在嘴里化了他才慢慢接过杯盖,小口小口,把温水喝了。
看他能吃亦能喝,雁洛兮的心情顿时晴朗放松了许多。
那人对这里好像比较熟悉,跟着他的指引,雁洛兮终于找到一个大树洞。
黑暗中,也看不出这树到底什么样?树洞口有一米多高,里面的洞堂很大,两米多的样子,足有四五平米的面积,两人挤一点绝对可以住下。
把他从背上放下,那人接过手机照了照洞内烧过的灰堆,这给了雁洛兮很大的安慰,既然这树洞曾住过人,那么他们应该能够安全吧!?
那人一条腿站着,浑身发抖却强稳住举着手机的手,雁洛兮赶紧扶他坐到树洞里,迅速解开绑腿的袜子,一手扶住他后腰,一手抬稳他伤腿的大腿处,帮他缓缓往树洞里面挪,待他躺好后,雁洛兮吐了口气,一直提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那人闭目在树洞中安静躺着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还有清浅的呼吸,雁洛兮都以为自己这次的救人行动以失败告终了呢。
摸了摸那人的手,很凉但没有那么冰了,雁洛兮吐口气产生些许成就感,这件及膝的狼毛鹅绒雪服为保暖立下了汗马功劳。
迅速把装备包抬进树里堵在洞口处抵挡寒风,雁洛兮打开手机远光模式,开始在树洞外方圆几米内认真扒拉,终于找到两根够粗够直的树枝,又找到两块宽扁的长方形大石头,搬进树洞里。
奔逃了几个小时,雁洛兮终于可以钻进树洞里避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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