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音沐瞥了她一眼,先伸手接住了她吐出的果核,再从食盒的底层拿出湿帕子给她擦手,道:“饭前便后必须净手,不是你定的家规吗!”他擦得很认真,看到细嫩的手上勒出了很深的红痕,轻声嘱咐道:“下次赛马要记得戴手套。”
“呵呵,见到哥,一激动什么都忘了,不认真净手就是该罚该罚。”闻到帕子上有酒精的味道,雁洛兮顺手拿过帕子,翻了个面,也认认真真地帮沈音沐擦手。
他不禁低叹一声,垂着头任由她摆弄。
雁洛兮忽然想哭,想紧紧把他抱在怀里暖去一切莫须有的无奈和伤心。于是,她冲动的撩起了他围帽上的面纱,只见他脸色苍白带着疲惫之意,眼下青黑,眼里布满血丝。
雁洛兮紧紧咬着唇,神色复杂,眼里升腾起怒气。两人不过就是闹闹别扭,如何就把自己搞成这样!责备的话一句又一句浮出大脑,又一句再一句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她惊讶的发现,她不舍的!哪怕一句重话,她都不舍的说他。
“……洛兮!”可能是感受到她不开心了,沈音沐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一卷长画轴递给她道:“你答应给人家的穴位图,我照着你的画临摹了一张。”
雁洛兮吸了口气,想着自己离开庄子时乱糟糟的房间,他一直都在那里默默帮助自己打理好一切琐碎,越发心生愧疚,真诚说道:“哥,那天晚上,的确是我们几个疯婆子闹的不像话,我这一庄之主责任最大,你别生气了。”
沈音沐抬眼细细看着她,笑了。
天哪!
雁洛兮触电般地打了个嗝,手一松,消毒帕子直接掉了,“哥,吓死宝宝了!你这笑太有杀伤力了啊!除了我,绝不许再笑给第二个人看!要是有登徒子因贪图你的美色来咱家抢亲,我可还没考上进士呢,雇不了百名带甲护卫,恐怕护不住你呀。”
雁洛兮啪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吃饭…吃饭…”她拧下煮烧杯的盖子手忙脚乱的开始分饭,香煎蛋分了一半,黄焖鸡里挑了块鸡腿,这时就听到他在自己的身后低低笑出了声。
雨过天晴!雨过天晴!
雁洛兮乐呵呵地端起杯盖,夹了些青菜,拿起小勺转向沈音沐,好像哄小孩般:“哥,我先喂你吃饭,下次记的带两个空碗。”
“洛兮,这是给你做的,我不是很饿。”
“胡说……张嘴……”刚刚才笑弯的眼睛,一下子又瞪圆了。
“那……一起吃吧。”沈音沐乖乖张开嘴,雁洛兮崴了一小勺喂到他嘴里。
“哥,还记得燕麦粥吗?在树洞里也是我喂你吃的。”
“怎么可能忘记!”他眼睛发亮,目光柔柔地黏在她脸上不舍的离去,雁洛兮得意一笑,“哥,你看我是不是很好看。”
“风华绝代。”
“哥真有眼光。”雁洛兮乐得尾巴都快翘起来了,继续鼓动道:“哥,要想好看就要多吃饭,营养补充好了才能玉润珠圆,你现在太瘦了。”
“好,我自己来吧,你也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饭碗里递给她,两人相视一笑,开开心心地吃起了午餐。
书生们大多穿交领浅蓝色上衣配藏蓝襦裙,腰部系浅蓝丝缎腰带。雁洛兮的书生服乃是晋风的广袖大衫,显得潇洒而飘逸,但是吃饭时麻烦,夹菜时总怕沾到油,一时拢袖子,一时揽衣摆,非常麻烦。
沈音沐看她吃的热闹,忍不住笑道:“衣裳脏了就脏了不怕的,安心吃饭吧。我带了酒精,吃完饭我帮你搓搓先凑合穿。明日午时带来,我拿回去洗熨一下就好了,给你带一件窄袖儒衫换洗吧。”
雁洛兮眼睛都亮了:“哥明天还来呀?又给我做新衣服啦?别太累了哈!”沈音沐笑的一派淡然,她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是他亲手做的,所有的心意都缝到那细细的针脚儿里。
待到两人吃好,沈音沐递给她一小袋新摘下来的樱桃,“这是庄里樱桃林第一批收获的樱桃,带给你尝尝鲜,庄里每人都发了几个。大部分被李德高价收走运去京城了,这个品种的樱桃个大味美汁多,在京城很受欢迎。”
“家里又不缺钱,卖它干嘛,我们留着吃呗。”
雁洛兮从小家庭优渥,就没缺过钱,一旦渡过了开始那段不确定的日子,她那不在乎钱大手大脚的本性就暴露了出来。
“百亩地太小了,汗血马都跑不开。第一批香露发酵好了,效果非常好。李德提走所有库存,还预付了下一批的订金,我们需要花田,靠从外面买干花货源不稳定。还有在玉边城的厂子,想要稳定发展,初期需要我们持续提供粮食养活寨子里的人。需要买地种粮食,种花,种草跑马。”
“再多买几百亩地的钱应该不是问题吧,沼气火和香露都很挣钱的。”
“孙辽建议把租的那条双层船买下来,这样方便我们去产粮大区或南方购买便宜粮食,文沙近海,有船方便很多,但双层大船的花费可不小。”收好餐盒,沈音沐拿出一条新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又把人拉住在自己身边坐好。
听到这儿,她意识到家里的钱的确不富裕,沉思一下说道:“哥,你回去给穆堂主带个话,书院初一和十五休假,这两天可以多安排一些疑难杂症。”
沈音沐不由挠头,面露羞涩,很不好意思地递过来一张纸。打开一看,是一份排队求诊的人员名单,还附带着病例介绍,足有二十多位。
雁洛兮先是一愣,随后哼了一声,拉着长音表示不忿:“哥……你…真是…太过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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