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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去番禺(1 / 2)

本来发横财的喜悦因为即将分离,谁都笑不出声。

“阿音,不要再缝了,身上带个两三千两足矣,若有紧急,我直接去李记商行借,到时你还给李德即可。”

他终于停下手,垂着眼睛,稍低头,平展了手中的衣服:“兮儿,你来试试这件中衣,看合不合适。”知道他心中难过,忙碌通常可以帮人缓解,所以这几天他不停地做衣服,雁洛兮也没有阻止。

“这件纯白中衣看着好像很不同,穿穿看。”雁洛兮脱去外衣,又脱了中衣只剩了胸罩,他头沉得几乎抬不起来,雁洛兮心生怜惜不再逗他:“阿音,要你帮我穿。”

他低声应答,迅速把衣服给她套上:“这中衣我做了三件,你换着穿,不要穿其它的。”低着头把中衣的带子系好,等了等,他才掩去眼中的泪光把人拉到怀里,哽咽道:“直到回来,这三件中衣你换着穿,记住了。”

雁洛兮越发难舍,心痛不已:“阿音,你放心吧,我只穿这三件。怎么感觉这衣服滑滑的好像丝又不是。”

“是把你用剩的婴果丝熬成线,织成网再缝在中衣外面,我试过了,防火防水,刀枪都穿不透。”雁洛兮眼神一黯,叹了口气,等有空了真要好好研究一下婴果,如果早知有这么多用处,把阿音带在身边也是无碍的。

“别叹气,我不怪你的,是我自己身体不好,怕我受不得颠簸才留我在家里。”沈音沐说完,开始着手给她收拾行李。

雁洛兮坐在软塌上,看他落寞的样子几乎就改变了主意,想要带上他一起走。转念一想,他受不得颠簸也是事实上,狠下心肠给他个教训也好,看以后还敢不敢动不动就不吃饭了:“阿音,身子弱很多时候是因为不好好吃饭,就会缺乏营养,所以这次你……”

“不是我不吃,是我想你,咽不下去……”

他平静无波,好像在诉说一件不相关的事,只是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流。雁洛兮投降,他从不宣泄情绪,一切的苦都是在折磨自己,真不该再责备他。

“好了,阿音,上床躺好了,我帮你检查一下身体,行李明天再弄也来得及。”

雁洛兮抽出几根婴果丝线缠到食指上,什么天道不天道的,先保证自己爱的人健康幸福最重要。婴线上的生机丝丝入体,神气扫过每一处脉络,顺畅有力。拉过薄被给他盖好,轻声道:“阿音,我每十天都给你写信,所以想我时就写下来,一起寄给我,不要自己苦恼,记住了。”

“我都会好好吃饭,你别担心。只要你记住了:你生我生,你亡我亡。”

“……,……。”

骏马南驰在驿道上,雁洛兮带着豆豆,白墨带着多多,孙辽带着不够,每人身后都跟着个护卫,快马加鞭。

汗血宝马可日行500公里,基本上5-6日可到番禺,但普通马不行,会被跑死。而且还带着孩子,五月的奔腾年纪还小雁洛兮舍不得,就减缓了速度,中途多休息不要那么紧张,十天抵达番禺也不晚,收船和粮再去雷州。

雁洛兮把雪服外件给豆豆挡住身前,怕风吹痛了孩子的脸。多多和不够跟着孙辽出过门还好,豆豆是第一次有如此体验,坐在雁洛兮身前,兴奋满怀,没觉得自己是去锻炼很可能有危险,只是觉得越发自由自在,开心好玩。

孙辽带着她的姐妹,张铁跟着雁洛兮也都是热情高涨。尤其张铁,这半年除了被批评违反庄规,就没什么出任务的机会,那日沈音沐也说:对于护卫得叫她们觉得,跟着咱干有盼头,这样他们才能听话,再讲忠义道德才能听进去。

跟着白墨的女子,高大冷面警觉,一身专业军人范很是摄入心魄。

只有雁洛兮一路苦涩,好像心里牵了一根线,动不动就捅捅她的泪腺,没人注意时就抹一下眼睛。本来担心沈音沐离开她会受不了,谁知自己的心被滴水穿石,早就穿了进去,难受的不行。

雁洛兮记得她曾看过一部古老但曾横扫奥斯卡所有奖项的爱情片《日瓦戈医生》(doctor zhivago),里面有句旁白大概意思就是说:只有不开心的男人才会离开家去参加革命。她曾深以为意,所以读什么英雄抛家舍子闹革命的故事,很难走心。

如今一路奔南,她倒突然想起了中学时曾被强迫背诵过的一篇绝笔书,是清末革命烈士林觉民的《与妻书》……【意映卿卿如晤:吾今以此书与汝永别矣!吾作此书时,尚是世中一人;汝看此书时,吾已成为阴间一鬼……吾至爱汝,即此爱汝一念,使吾勇于就死也。……】

想着那文,感觉胸口要爆炸了,为理想而奋斗过的英雄们,胜利的代价何其沉重,永垂不朽一点都不过分!自己以前怎么跟个混蛋似的什么都怀疑呢?不行,得停下来写信。

官驿出现,白墨抬手,众人停下随她入内点吃食,有店小二姐迅速接过马匹喂水喂草。“你发什么疯呀?这才跑了三天,孩子们还没喊累呢,你就不停地喊停。”

雁洛兮一挥手,掩饰自己的心虚:“我写封信,你带孩子们出去溜溜腿,在马上坐的时间太长了,她们年纪太小受不住。再说连续跑,对马的损伤也太大,接下来跑一个时辰就要休息一阵。”

雁洛兮上二楼要了茶,絮絮叨叨写了封又酸又长的‘裹脚布’情书递给官驿,还要求人家八百里加急服务送去沉鱼落雁,心里才算舒服了些。

她满意地品了口杯中的茶,等白墨和孩子们回来再继续赶路,顺着窗子朝下方的马厮处看,发现驿站旁有座大客栈,虽地处城郊但就在官道和官驿旁,也算好位置。

大客栈后院停了很多车,正有一队力工缓缓走到一辆盖着布帘的车后面,垂着头,慢慢移动那辆大车。如果这些人正常推车再正常不过,但她们的表情太过怪异,走路的姿势更是蹑手蹑脚……

雁洛兮正觉诧异,有个高个子力工抬起头四视,只是眼神一碰,雁洛兮就低声对张铁道:“有问题,下去看看。”

抽出设备包上的电动钢杆,雁洛兮一个箭步就冲出了去,客栈后院的力工们已经动手“咕噜噜……”一阵乱响声中,张铁抽出刀冲到雁洛兮前面,那群力工一看被发现,推着推车疯狂向乡间小路狂奔。

“大胆盗匪,放下货车!”

雁洛兮大喝一声,有若惊雷的吼声惊动了客栈里正在吃喝的护镖趟子手,呛啷啷……抽刀声,客栈前门冲出几个彪悍壮妇追了过来。一半推车的力工跑得更快,另一半则慌忙抽出背在背上的锄、斧、铲直接挡住路口道:“你们这帮喝人血的狗官,今日咱们就是拼了性命,你们也别想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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