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直跪在皇君脚边,始终低着头的夫郎,也不知跪了多久?
雁洛兮心疼的不得了。宫斗范畴里,恐怕她的所有经验加在一起,都不作数。究其根本,不管兵法谋略还是商战奇招,均属阳谋范畴,堂堂正正的交手。
但后宅内宫的招数太多阴谋暗损,还层出不穷,把人心中的恶与贪,发挥到淋漓尽致,防不胜防。果然,众人说东说西,啥正经事都没有,就是存心要让阿音这么干跪着。
雁洛兮大脑里翻滚了一番蓝盛朝的礼法,站起身一步跨出,对着皇太侍君行了一礼后径直走到夫郎身边,蹲身将他扶起来,揽在怀里,温声叹道:“阿音,腿痛不痛?”
早就跪麻到没有一丝感觉,沈音沐始终一声不吭。
而妻主不过问了一句,他顿时委屈的眼泪直流,鼻音重重地“嗯”了一声。
“妻主,疼!”娇气的不行!
“乖啦,不哭,妻主给揉揉~”
就这么旁若无人,把人抱到自己位子上,蹲在边上慢慢给他揉膝盖。大殿中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都傻了,皇太侍君神色不明地看了雁洛兮片刻,抬了抬眉,身边的掌宫大侍沉声斥道:“大胆!堂堂新科状元,竟是个不懂规矩的。”
雁洛兮起身,垂目,屈膝行礼,温声道:“不知大伴何出此言?臣乃外臣,自然谨遵国礼。臣已进士及第,见皇不跪。我夫郎乃进士正君,遵国礼见君不跪,又不知为何?让我夫郎长跪不起?”
“果然是新科状元,胆子够大,见面就给哀家讲国法了。”皇太侍君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一时之间让人不知其意。
“谢皇太侍君!”
既然不知你何意,那就按照我自己的意思来。
说完话,她蹲下身,继续给夫郎按摩小腿和膝盖。你一个皇太侍君又不是皇太君,在我这外臣面前摆什么臭架子!姑奶奶又不是非得当你家这破官,大不了带着夫君回碧海蓝天了,倒要看看你们谁能拦的住我?
看沈音沐眼眶红红,泪眼汪汪的样子,雁洛兮心底的戾气一股股地往外冒,恨不得掀了这破殿,抱着夫郎直接走人。
气氛正有些尴尬,毕竟整个皇宫,哪里见过这般狂妄之人。就在这时,宫人来报,皇上与皇太女前来,皇太侍君到底忍不住,抱怨道:“陛下这是怕哀家欺负她的心肝宝贝?”
皇君起身在雁洛兮额头上戳了一指:“无法无天的丫头,看看我从小就乖巧听话的皇儿,都被你带成什么样子了。”
雁洛兮懵逼!本以为是皇家欺人太甚,却……
猛地侧头去看沈音沐,但见他垂着头,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衣袖晃不停,一般他理亏求饶时会做此状。凤帝进殿,一看如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满面含笑:“看看朕钦点的状元娘子,还真是被皇儿骗的不浅,满京城的寻夫郎……”
皇太女温声起哄:“皇弟,人居深宫,就算翻遍了京城,可让状元娘子如何能寻的到呢?”
“皇儿~见过夫侍君!”
“皇太女~见过太侍君!”
众人见礼归座,皇太侍君转过头,对着凤帝笑道:“小十一这状元妻主可不得了,一见面就给哀家讲国法……”
凤帝脸一沉,眉目一瞪:“小辈无理,还不快给皇祖父请罪!”
皇祖父!
雁洛兮灵光一闪,陛下这是默认了自己这个儿媳妇呀!
心里一高兴,她麻利地抱住就要下跪的夫郎,老老实实跪下去,献媚地笑着赔礼,道:“皇祖父,大人不计小人过。兮儿一乡下来的丫头不懂事,这厢给皇祖父赔礼了。不过,我夫郎断腿才刚愈合,断不能再跪,恐伤了身子留后遗症。若他犯了家法,就由我这做妻主的一力承担!要不,您把我拉出去打十板子,出出气如何?”
皇太侍君眼神有些异样,转瞬即逝,一脸被气笑了的样子,不停叹气:“真真是千年不遇的‘全科王’状元,国法说哀家逾越!家规怪哀家不慈!这罪重的都要去跪太庙请罪了!”
雁洛兮:妈的!老娘护在心里的人,你平白无故让跪那么久,治你罪也不过分!
“看看你这丫头,把老祖宗给气得,打你十板子,以臣妾看,打二十板子也不为过。”
凤帝一看,甩着帕子,风姿款款走过来的刘贵君,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骂道:“还敢说,依朕看,她这皮猴跟你倒是有的一拼,不好好管教怎么成。”
“皇上~~!”
刘贵君娇声叫了一声,偎到凤帝身边坐下,腻声道:“咱们敢皮,还不都是因为陛下仁厚,有些持宠生娇了,却是不敢忘本的。”
皇太侍君并非皇上亲父,亦非正牌皇太君,不过当年略有些恩情。皇上父辈皆去,挂念他是个长辈也就尊抬了起来。他自然不敢太做大,见台阶就下:“起来吧!一个是皇上唯一的嫡子,一个是陛下的心肝贵君,哀家可是不敢罚!”
雁洛兮垂着头道谢,起身回到座位上,心下难过,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不肯松手。
凤帝孩子多,不关心也就罢了。怎么做父君的听到儿子断腿才愈,一点动静都没有,完全无动于衷呢?她心中警钟长鸣,立刻就不放心把阿音一个人留在这宫里等着出嫁了,必须得马上带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