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礼毕,雁洛兮便诧异地看到,花间外,开始有人忙着搭食品架子。
不待她发问,九皇子便大方地帮她解惑道:“贵府这流水席已摆了七天,恐怕十一弟妹一天不出来,怡世子就要一直摆下去,让我等自助了。”
雁洛兮尴尬:“让九皇兄见笑了。我们在碧海蓝天时散漫惯了,惯常沿着滨海大道搞长街宴,做出各种吃食。庄子里的人喜欢什么,就自己取来,找个位置坐下,吹着海风,边吃边聊,很是舒服。阿爹喜欢,就在府里也搞了起来。”
二人进到花间小筑,各自找个花椅坐下。
九皇子笑道:“弟妹说的长街宴,听起来就令人向往。我本是来道谢,想与十一弟商量,看如何还了那银子。谁知,那日尝了姜汁双皮奶,端的是香甜美味,入口即化,实乃回味无穷,就厚着脸皮,跟着英侯她们来吃了几日的流水席。”
一听是来还钱的,雁洛兮对九皇子的印象越发好,就关心道:“皇兄出玉蝶,莫伤怀。如今立了男户,天大地大,算是得了自在。何必,困在四方城中,笼中锦,被鸡欺。”
九皇子笑道:“你既知我已出玉蝶,不便再称皇兄,就叫九哥或锦哥吧。”
如此坦然的男子,可惜了!不在一个阵营,很难成为朋友。尽管只是名义上的,可自己没得选,自动被划归太女阵营,这就是联姻的无奈。
正在心里感叹,就见孙辽心情很好地跑进来,咋咋呼呼:“老大,你可算出来啦!快看看,咱沉鱼落雁送来的第一批樱桃,正吃个鲜,我给姐夫挑了一篮最大的。”
雁洛兮看她表情夸张,便笑了起来介绍道:“这是九哥,你姐夫的亲哥哥。”
“九哥好,您叫我小辽子就行,我去洗些樱桃,您尝尝,我们文沙的特产,可甜了。”九皇子也很有礼貌地站起来打招呼,笑道:“弟妹的姐妹们都很热心呀,时刻都惦记着老十一。”
雁洛兮感叹:“是呀,感情都很深!我们相识于微末之时,一步步走到今日,谁也不知淳儿是皇子。我那时读书要住校,庄里和家里的事都是淳儿拖着一身伤亲力亲为,大家伙自然尊他疼他,很亲的。”
九皇子心生向往,却暗自叹气,这就是命运,没得争!
他又道:“老十一的确从小身体就弱,我比他大一岁,本是应该一起读书的,可他时常生病,十日有七日都是来不了的。从小他话就很少,却从来都是温温和和,让人觉得很舒服。”
雁洛兮忽就感到心很痛,是谁呀?害这样一个婴儿般心灵纯洁的人?
不一时,阿爹上完妆,带着一帮子老纨绔说笑着走过来,李德和王文跟着后面。都见过礼后,孙辽把一篮子樱桃放在长白瓷盘里摆上案,这帮老纨绔高兴地围着坐好就吃,阿爹笑骂:“还跟小时候一样没出息,难怪只能当纨绔。”
众人也不还嘴,怡亲王世子那小嘴儿,当年就没人敢惹。如今人家有了好女儿,见天的新鲜水果从各地飞来,有钱都没地儿买去,先吃了再说。
“小九儿,干坐着干嘛,吃呀,跟这帮老不修客气,一会儿就没得吃了。”
“谢小叔叔。”九皇子这声称呼深得凤歌的心,他叹一句道:“一个锦儿,一个淳儿,都是倔强有志气的孩子,跟小叔叔当年还真挺像。小淳儿如今有了好妻主,你也会有的。”
英国侯举着樱桃,搭茬:“雁小友,我觉得不如让小九与你一起写那十集‘王的男人’,应该更好看。你想呀,他是男人,又是才华绝世,经历了磨难的才子,与你那主角很像。咱那部‘正义六人组’给五驸马写,她做官的,对朝堂更了解,容易出彩儿。”
安国侯也点头道:“小九吹得那首‘不思量,自难忘’哭死我了。”
阿爹起哄:“九儿吹来听听。”
九皇子笑道:“我只是那日听安侯吟诵,心有感触,乱吹的。”
阿爹吩咐:“琴童,去藏书阁取玉笛来。”
雁洛兮拈起新鲜的樱桃放嘴里吃了,觉得特别甜。就想起去年此时,阿音去书院给自己送饭,只拿了几颗给她吃。为了给庄里攒钱,全都卖了,估计他自己都没舍得吃,就悄声问孙辽:“给姐夫留的多吗?”
“送了一篮大的到院子里去了。”
“给宋先生和成礼ta们也送些过去。”
“成仪写信说给碧海蓝天,清风晓月和闭月羞花各空运了一篮,多出来的卖给了李记。”
“致信宋先生,那些没人认领的孩子,免费餐食改为一日三餐,午食加干饭。”
“诺。”
雁洛兮深刻体会到,京城的钱好挣。一罐活肤霜就能卖到五百两,还排队限购,当然也确实因为效果明显。挣钱的事有急有缓,但孩子们的成长却是一刻都不能等,想着小豆饼如柴般的小细腿,她心里还是难过的。
九皇子坐在边上安静听着,突然就很想写这十部故事了。
‘王的男人’会是个什么样的故事?只听英国侯说,主角苏公子写的词,让状元娘子今生都不敢再写诗词,那会是个怎样惊才绝艳的人物呢?
正说着,舒夫子拿着玉笛走过来,笑道:“听说要吹‘不思量,自难忘’?就跑来听听。”
笛声起~~